少鏢頭馮席膽子大,看見官軍過也不低頭,反而瞪大了眼睛張望。
讓一旁的當家馮昌海一把呼在了腦袋上,他瞪向自己兒子:“瞅啥呢?”
“看看唄,”馮席縮著腦袋,“就這些個戴盔穿甲的,往日遇著一個都得好生伺候,哪見過這扎堆的。”
“你還知曉厲害!”
馮昌海小聲說:“往雀巢山去這一道,你老子走了半輩子,少見這陣仗,指不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可別惹了腥臊?!?/p>
走鏢的最是消息靈通,不說各地的水牌房,沿路那些個驛丞也多是朋友。
但這趟往雀巢山,送的貨卻不好見光,鏢隊一路上都盡量避著人,反而一時閉塞了。
馮席年紀輕,二十來歲,雖然也過了“走四門”,帶著“三色絳”,但經(jīng)驗這塊兒還差了火候,回回跟著老爹出鏢都要被訓斥,心里早就不滿。
他揪了一根草葉叼在嘴里,目光越過身旁一眾休息的鏢師趟子手,看向了隊伍角落里那三個人:“你還說我,出門走鏢,能不掛人就不掛,還是你教我的,怎么就帶上那仨了?”
“要說你沒眼力勁呢?!?/p>
馮昌海提到此處,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些許得意,拿著水袋喝了一口,說道:“你見著那人手持的兵刃了嘛?”
“見著了,三尺長,不帶鞘,拿個破布裹著。”
“那是個法器。”馮昌海重重點了點手指。
馮席一驚:“振罡境?”
九州大地上,修行者并不罕有,像聞風,試的次數(shù)多了,總能成的。
只不過受限于資質,化幽這一坎就攔去九成的凡人。
像長樂鏢局里,化幽化了一輩子的,多了去。
像什么“鐵臂猴”“金剛腿”之類的諢號,大多是化幽只成了一條胳膊或是一條腿的。
還有許多,像馮昌海這樣的,就是早有自知之明,化幽的時候通煉全身,雖然成不了境界,但總歸勝過常人。
當家的看著自己兒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爹我是沒什么指望了,你還年輕,人家振罡的修士還有法器,肯定背景不淺,少有我們能幫忙的時候,這捎帶上了,回頭你也好說上話,討教討教,沒準兒這化幽就化成了呢?”
馮席年輕,骨子里還帶點兒氣性,雖然心里也很渴望修行有所成就,但話到嘴邊又成了:“靠人提攜算什么本事?”
這話又引得馮昌海大巴掌打在頭上,他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馮席:“想想那雀巢山的下仆,看咱們都跟看狗似的,你就不氣???”
馮席一抿嘴巴,不吭聲了。
雀巢山上的是雪燕門,盛郡有名的修行大宗,宗門之下還有幾個小門小派供養(yǎng),他們長樂鏢局常做其中生意,給雀巢山送些供奉。
尤其今次,除了底下門派的孝敬,還趕上老掌門許程風的壽辰,鏢局這趟連帶著給老掌門的賀禮,貴重的很。
看兒子不說話了,馮昌海才又勉力似的朝他點點頭:“去,給他們送點干糧,套套近乎?!?/p>
馮席“誒”一聲,提了自己的干糧,站起身。
馮昌海又叮囑:“少盯著人家姑娘看啊?!?/p>
馮席臉一紅:“說的什么話,我何時盯著那女子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