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師城所在的庶州,放到九州版圖上,屬于西南角。
向北是幽州,向東是樂揚,向南是蒼鷺。
以翎國目前的狀況,除了庶州本土,也就只有蒼鷺算是比較穩(wěn)定的。
樂揚州是尨江水道的分流之地,商運昌隆,自古繁華,可惜如今還實際掌控在朝廷手里的,只有西樂揚的三個郡。
九年前尨江水師提督趁鐵泉關(guān)告急,擁兵自立,稱位為王,雖然沒有公開叛出大翎,但實則已成割據(jù),東樂揚的軍政,早已不歸朝廷所管。
再加上近年水患頻頻,絕不是個好去處。
可真要去蒼鷺,且不提微山派會否已經(jīng)跑路,就算不考慮這一茬,也還有另一個問題。
通緝。
再怎么說,這是“謀殺國相”的大罪人,讓他們逃出北師城也就罷了,緝捕令總要發(fā)的。
正因為蒼鷺相對社會安定,各郡縣的府衙仍然在職有效,所以要面對的緝捕壓力也會比較大。
藏頭露尾也確實難受。
“還是向北吧。”
裴夏捏著一根骨頭,敲了敲火堆木柴:“洛羨雖然師出有名,但真要動員起戰(zhàn),還需要時間,我們?nèi)齻€輕裝簡行,就算不走鐵泉關(guān),翻山越嶺也走得,到了幽州地界,就不用在意翎國的通緝了?!?/p>
陸梨還在嗦那根小小的鳥翅膀,她擺脫了禍彘造成的疲憊后,明顯餓得很,也不知道聽沒聽清裴夏在說什么,就點頭。
“幽州……”徐賞心喃喃自語。
幽州,太遙遠了。
她打記事起,就在北師城,無論是小時候住在臟污的外城小巷,還是后來搬進了相府,她這二十年,都沒有離開過這座大翎王都。
想不到,最后居然是以通緝犯的身份離開的,還真是世事難料。
搖搖頭,知曉傷感無用,她看向裴夏:“我們現(xiàn)在這狀況,別說翻山越嶺了,出京畿都困難?!?/p>
“真到了邊境,身體早就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京畿還是不能多逗留,別的不說,萬一有追兵呢?!?/p>
裴夏起身,輕輕拍了拍徐賞心的腦袋,他知道,無論如何強作鎮(zhèn)定,現(xiàn)下發(fā)生的一切對徐賞心來說,都需要時間消化。
他只能說:“我去給你找點外敷的草藥。”
……
翎國北興十四年,五月,大翎國相裴洗被害的消息昭告天下。
作為治國有方的一代賢相,西至庶州海,東往樂揚船,百姓無不激憤慷慨,對北夷蠻人的聲討,經(jīng)十五年前幽州淪陷以來,再到了最高潮。
長公主洛羨為此泣不成聲,素服七日,勢要讓北夷付出代價。
此話一出,任誰都聽得出洛羨的話外之音,翎國上下都開始肅穆以待。
尤其是拱衛(wèi)北師城的京畿地區(qū),以往少見的兵甲,開始頻繁穿過官道,有時騎士奔馬之聲,過夜不息。
長樂鏢局的鏢隊在路邊才不過歇息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兩撥官軍匆忙而過。
少鏢頭馮席膽子大,看見官軍過也不低頭,反而瞪大了眼睛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