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方一踏入書房,便敏銳地覺察到永寧侯的目光正自上而下地審視打量著她。
懷疑之意,毫不掩飾。
“父親萬安?!迸嵘Vδ槻患t氣不喘:“我瞧著父親面色憔悴,可是昨夜那樁荒唐事,依舊讓父親勞心傷神,難以忘懷?”
永寧侯眉頭微蹙,暗自思量,裴桑枝未免太過從容自若,任憑他如何打量端詳,竟尋不出半分破綻。
那雙明眸清澈見底,神色坦然得不似作偽,倒教他一時(shí)躊躇起來。
裴桑枝的手真的干干凈凈也就罷了,可若是……
那裴桑枝的城府得有多深,臉皮得有多厚?
越想,永寧侯越覺得毛骨悚然。
“那樁事與你到底有無牽扯?”
裴桑枝輕嘆一聲,搖搖頭:“父親懷疑我?”
“我以為,那日在明靈院的一番剖白,已足以證明清白了。”
“退一萬步講,若我真要處心積慮構(gòu)陷于他們,于我又有何益處可言?”
“父親莫非以為,我竟愚鈍至斯,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得嗎?”
永寧侯眸色幽深,心底的疑慮如暗潮翻涌,戒備之意分毫未減。
“桑枝,你是最有動(dòng)機(jī)的人?!?/p>
裴桑枝倏然抬眸,目光如炬地直視永寧侯:“父親待女兒,從來就存著七分偏見。”
說著說著,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繼續(xù)道:“如此偏頗之下,縱使是街邊一灘狗屎,父親怕也要疑心是女兒惡毒陰險(xiǎn)的縱犬所為?!?/p>
“我說了,不是我?!?/p>
“那些自證清白的辯言,我也不想再重復(fù)一遍。”
“若父親依舊懷疑難消,大可想方設(shè)法查個(gè)底朝天?!?/p>
永寧侯一噎,沒好氣道:“這種事,怎么查!”
裴桑枝理直氣壯:“父親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反正我清者自清?!?/p>
“讓裴謹(jǐn)澄和裴春草深夜私會(huì)的,不是我?!?/p>
“情難自禁到兄妹亂倫、羅裳半解的更不是我。”
永寧侯眉頭越皺越緊:“不是為父非要以如此惡意揣測你,而是擔(dān)憂你被昔日怨恨裹挾,在岔路上越走越遠(yuǎn),再難回頭?!?/p>
裴桑枝眸光清冷,擲地有聲:“我問心無愧。”
“父親應(yīng)當(dāng)最清楚女兒的志向。這等兄妹亂倫的丑聞,若傳出去,豈不是斷了我攀龍附鳳的青云路?”
“清白二字,女兒已說得唇焦舌敝了?!?/p>
“但凡有些許風(fēng)吹草動(dòng),父親便疑心是我背后作祟,興風(fēng)作浪。”
“我實(shí)在不想跟父親劍拔弩張,不想跟父親老死不相往來,但更不想屢次三番被懷疑、被質(zhì)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