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也不是怨,也沒說什么不該的話,何至于被田嬤嬤這樣敲打。
陳稚魚自嘲一笑,她真真是該打,許是這兩天過得太松快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還真當(dāng)自己是來享福來了。
看她臉色不太好看,田嬤嬤雖心有不忍,但還是說:“姑娘之于公子是高攀,便該知道要如何行事,陸家既看中了姑娘,也還請姑娘多為云麓縣的家人想想,往后去便是一榮俱榮,何必因?yàn)樽约旱男∏榫w,壞了大事呢?”
這下,陳稚魚便是連牽強(qiáng)一笑都笑不出來了。
陸家對她的敲打,已然叫她知道厲害了。
她不可以耍自己的性子,她不是個能與陸家談條件的人,自舅父被方大人放出來后,她應(yīng)了婚事的要求,就該明了,往后萬事不由己,她在陸家,是顆予取予求的棋子罷。
“嬤嬤教訓(xùn)的是,方才是稚魚失禮了,往后不會了?!?/p>
看她這樣,田嬤嬤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松了口氣,說:“姑娘明白就好,姑娘只消明白,夫?yàn)樘欤魏螘r候,都要恭敬順從,往后在府里,就能有好日子過?!?/p>
說罷,目光不由往那邊看去,重重嘆了口氣。
方才她清晰瞧見,木姑娘一出聲,大公子還未說什么,這姑娘就先一步說了話,不等大公子反應(yīng)就走了。
這般吃醋,容不得一個已經(jīng)過去的人,那往后做了主母,大公子還要納妾時,她預(yù)備如何?都要像今天這樣甩臉子嗎?
連陸夫人,手段了得,端莊威嚴(yán)且說一不二的主,在后院的管制上,都很優(yōu)待這些姨娘們。
可別怪她說話不留情面,那廂的木姑娘,溫婉賢淑,貴如千金,都知要在大公子面前低眉,這般柔順,這般品行,才是世婦的不二人選,陳姑娘若學(xué)不會這個,將來在府里,在大公子面前,還能好過?
“姑娘瞧瞧,木家姑娘,千金之子,在公子面前都柔順小意,您雖家世不如她,卻不能處處都不如她啊,因著她的出現(xiàn),您就同公子使性子,公子還沒發(fā)話您就先走了,您要記住,永遠(yuǎn)不能讓公子看您的背影?!?/p>
陳稚魚心中詫異,她并非是因?yàn)槟竟媚锏某霈F(xiàn)而使性子,她只是很清楚,在那位木姑娘面前,自己退開為好,倘若干杵在那兒,豈不礙眼?卻不知自己的主動退讓,惹出這么多機(jī)鋒來。
陳稚魚沒有辯解,她心里清楚,若是自辯,田嬤嬤怕也不會信,只收拾好了心里的情緒,一顆鮮活了的心,慢慢沉寂下來,那原本抬起來了一些的頭又埋了下去,埋得比以往都深,嘴里道:“我知曉了,方才是忘了形,已然知曉厲害了?!?/p>
是她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挨了說也要認(rèn)。
這下,田嬤嬤閉了嘴。
出了這檔子事,陳稚魚沒了什么心情,但她知道,陸公子不走,她也不能先說走,便去了個小商館,要了杯茶,靜默等著。
那廂陸曜只是同木婉秋打了個招呼,想著她走得干凈利落,心里隱隱不作勁,寒暄了兩句就走了,等追上前去,便見她在不遠(yuǎn)處的商館等自己,頓時松了口氣,大步朝她而去。
看他背影離去,身邊的春華低聲道:“姑娘回去吧,今日實(shí)不該來見陸公子,若是叫老爺知道了,要斥責(zé)您了。”
木婉秋搖搖頭,帶著她們轉(zhuǎn)身離開,嘴角卻勾起一抹弧度。
她深深的緩了口氣,雖然都沒能說幾句話,但她還是心情愉悅,因?yàn)?,她發(fā)現(xiàn),那個姑娘身份難登大雅之堂便罷,連脾性都不甚柔軟,方才自己不過是叫了陸曜哥哥一聲,她竟甩臉先走了,這般性格,陸曜哥哥哪里會喜歡?
在她得知婚約后,教養(yǎng)嬤嬤更是告訴她,身為世婦,要有容人之量,為人妻子,性情柔順如綿羊,才會得夫君喜愛。
可見這些,那個姑娘是不會的。陸曜哥哥也不會想要一個脾氣沖的夫人。
他們的這些想法,陳稚魚一概不知,更不曉得,此刻自己在他人眼中,已然成了個妒忌吃醋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