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明顯是有心事,陸曜不喜扭捏宛轉(zhuǎn),微蹙了眉頭,道:“你若有話,便直說,我不喜扭捏作態(tài)?!?/p>
一句扭捏作態(tài),叫陳稚魚心沉了沉,她也不是毫無脾氣的人,陸曜對她不甚客氣,她也沒得委曲求全。
“即將成為夫妻,和已經(jīng)成為夫妻還是不同,大公子,男女有別。”她是想說,她的異樣只因男女大防,不是什么扭捏作態(tài)。
可這話聽在陸曜耳里,就大有別的意味了,明顯的冷了幾分的聲音,清明了一些的眼神,拉開距離的態(tài)度。
她這是在介意?不,她是對他們之間的婚事著急了。
也是,她入京也有一個月余,還未定下婚期,難免著急了。
語氣便緩和了下來,與她道:“你莫要急,婚期則定需要挑個好時候,這也關(guān)乎日后夫妻和睦,家宅安寧?!?/p>
陳稚魚蹙眉,不懂他這一番又是什么意思,方才還是個冷面神,現(xiàn)下態(tài)度打了個急轉(zhuǎn)彎就罷,他說的話,與自己說的,也不是一回事。
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話想說出口,外頭船夫喊了一聲:“二位客人,船靠岸了,還請下船行走?!?/p>
插曲打斷了二人不好的氣氛,陳稚魚將話咽了回去,彎腰從船艙出去,沒看到陸曜嘴邊自得的笑意。
一下船,便有人聲傳了來,身邊隨行的人跟了上來,陳稚魚收斂了情緒,又恢復(fù)成那個端正雅靜的陳姑娘。
下船的景致仿若照入話本,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此景甚美,確叫人忘憂。
一路往里,方才的不愉快就拋之腦后了,也沒察覺,走著走著,那人的腳步就愈發(fā)朝自己近了。
陸曜后知后覺,眼前的小姑娘在同自己使小性子。
不由加快腳步朝她靠近了些,形同那些年輕男女,欲要親近與她,但他越是走近,陳稚魚便將距離拉得越開,兩人仿佛較上勁一樣,在一旁的田嬤嬤看的蹙眉。
“陸曜哥哥。”
一聲輕喚,叫陳稚魚和他都頓了下,看向前方的聲音,便見一席鵝黃長裙的貌美女子站在桃樹下,目光深盈地看向這方。
陸曜微微擰眉,只聽身邊的小女子說:“大公子與故人交談,我先行一步?!?/p>
說罷,不等這廂有什么反應(yīng),福身離開,田嬤嬤壓眉跟上,待走遠(yuǎn)以后,忍不住道:“姑娘待大公子,緣何這般不客氣?”
陳稚魚滯住,眼眸不解地看向她,似乎在分辨她說這話的意思。
田嬤嬤雖喜她,但也沒忘了自己是陸家的奴才,都活了這把年紀(jì)了,更不會看不出方才他們之間氣氛的微妙,這位姑娘,是在給大公子甩臉子呢。
“姑娘莫要忘了,將來嫁給公子,做了妻,也是要千依百順,體貼夫君,像今日這般與公子鬧性,只會落個不賢之名?!?/p>
說著,目光銳利地刮在她臉上,聲色雖厲,神色卻軟和下來了些。
“姑娘莫怪奴婢多嘴,為人妻子應(yīng)當(dāng)是什么樣的,想來姑娘來京之前,家中長輩也是教導(dǎo)過的,大公子是陸家唯一的男嗣,全府上下皆將他捧著,您冷不丁地甩臉,這若是讓夫人知曉了,少不得要怪姑娘不知分寸,這些日子的規(guī)矩都白學(xué)了,到時若是叫夫人不喜您應(yīng)當(dāng)知曉,有女人的后院,討不了主母歡喜,會是什么樣的日子。”
斥責(zé)是真,也是真擔(dān)心她年紀(jì)輕不懂事,將來進(jìn)了府,因不知體貼丈夫而被罰,那就是真沒臉了。
這番話像是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在陳稚魚臉上,連她身邊的喚夏都緊緊低下頭去。
是啊,她方才,有什么可怨的?被他說句扭捏作態(tài),又哪來的膽子同他置氣?
不,她也不是怨,也沒說什么不該的話,何至于被田嬤嬤這樣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