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窗戶紙被吹得簌簌作響,仿佛隨時都會被撕裂。
屋子里,灶膛的火已經(jīng)熄滅,只剩下一點暗紅的余燼,在黑暗中固執(zhí)地散發(fā)著最后的熱量。
陸青山起身,又往灶膛里添了些柴,讓那點微弱的暖意能持續(xù)得久一些。
他依舊蜷縮在大柜板鋪起來的地鋪上。
白天的驚險,與馬六的對峙,加上精神的高度緊繃,讓他此刻疲憊到了極點。
身體像是散了架,眼皮沉重如鐵。
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睡夢中,他感覺似乎有人在靠近。
腳步聲很輕,很慢,帶著一種近乎屏息的小心翼翼。
他猛地睜開眼睛!
警惕性瞬間提到了最高!
借著從窗戶縫隙透進來的、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月光,他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站在他的地鋪旁邊。
是林月娥。
她的身形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單薄。
手里,抱著一件東西。
是一件洗得發(fā)白,打了好幾塊補丁,卻疊得整整齊齊的舊棉襖。
那是她當初帶來這個家的,為數(shù)不多的嫁妝之一。
也是這個家除了陸青山身上這件破爛棉襖之外,唯一能稱得上厚實的御寒衣物了。
她彎下腰。
動作輕柔得像一片羽毛無聲落下。
將那件舊棉襖,輕輕地蓋在了陸青山的身上。
棉襖帶著一股淡淡的皂角味,那是陽光和搓洗后留下的干凈氣息。
還有……一絲只屬于她的、若有若無的體溫。
蓋好之后,她并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站在原地,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
月光模糊地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