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沒想到,中考結(jié)束后,還能在自習室遇見梁韻潔。
中考、高考都已經(jīng)結(jié)束,這里的人少了一大半,多是空曠的桌椅。
孤零零的桌椅像一節(jié)節(jié)灰白的脊背,筆直延伸在教室里。就在這樣的秩序中,梁韻潔一眼看見了林聿,在那一排排重復中的盡頭。
她沒有帶書,手里只拎著一個簡單的袋子。她看見林聿,眼神亮了一下,幾步走過去,壓低聲音說:“我考上省中了?!?/p>
“恭喜你?!?/p>
“謝謝你?!?/p>
最后一個多月,她常在這里看到林聿。雖然兩人沒有太多交流,但只要他在那里,就能給她做題時的心緒帶來很大的平靜。只要考上省中,就可以離他更近一點。這個念頭支撐她走過了許多難熬的夜晚,也讓她對未來不再那么害怕。
她很想把這些話說給他聽,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我并沒有做什么,是你自己很努力?!绷猪舱f。
梁韻潔鼓足勇氣:“這里說話不方便,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嗎?”
他們一起走出教室,來到外面走廊上。陽光斜照著廊柱,照得人不自覺地瞇起眼。
“我想請你吃飯。表示感謝。”為了表示鄭重,梁韻潔遞上一張淡粉色的請?zhí)?/p>
“你邀請林棉了嗎?”林聿沒有直接接下。
梁韻潔顯然沒料到他會這么問,語氣遲疑:“晚點晚點我會邀請她。”
林聿說:“那你先邀請她吧。”
這樣的話讓她一下有些著急:“可是,我更想邀請你。先邀請你。”
林聿看向她的目光就有了審視的意味。
直到此刻,梁韻潔才意識到,林聿并不是一個溫和的人,至少不是她以為的那種全然的溫和。他的溫和是對自身的要求,也是因為他們的關(guān)系還達不到他要表露真正的自己。
他現(xiàn)在看她的眼神,像能一眼看穿她所有心思,叫人無處遁形。
林聿指尖捏住請?zhí)囊唤牵皖^翻看了下。
“我……”梁韻潔還想再說些什么。
“你在利用棉棉吧。”
比如在林棉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用她作為由頭接近他。
沒等她解釋,林聿將請?zhí)p輕還回她手里,語氣依舊不重:“棉棉是我妹妹,我不太喜歡別人把她當借口?!?/p>
他把整件事描述得如此輕描淡寫。越是這樣,梁韻潔反而越覺得難堪。她不清楚林聿到底知道了多少,是他自己察覺的還是林棉告訴他的。他的聰明,原來她根本看不透。
她把那張請?zhí)鷣y折了幾下,藏進手心里。
沒有進一步的為難,林聿恢復剛開始地語調(diào):“恭喜你考上省中,以后有什么問題還是可以找我?!?/p>
這是一句禮貌的收尾,卻絲毫不讓人心安。剛才那點勉強維持的勇氣被卸盡。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