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知府衙門大堂。正月廿一。
午后的陽光透過高闊的窗欞,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驅(qū)不散堂內(nèi)彌漫的、幾乎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
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能壓彎人的脊梁。
大堂兩側,王誥麾下的總督標營精銳持刀肅立,甲胄森然,掃視著堂下。
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鐵血氣息,與堂上懸掛的“肅靜”、“回避”虎頭牌交相呼應,形成一股無形的威壓。
堂下,黑壓壓跪倒一片。
揚州知府錢啟運、兩淮都轉(zhuǎn)運鹽使王茂才、揚州衛(wèi)指揮使郭晟三人跪在最前。
在他們身后,是數(shù)十名涉案吏員、軍官,個個面如死灰,噤若寒蟬。
主位左側監(jiān)刑席上,漕運總督王誥身著簇新蟒袍玉帶端坐著,面色沉凝如水。
加太子少保銜后,他威儀更盛。
南京刑部右侍郎周正、南京大理寺右少卿鄭曉、南京都察院僉都御史方時來,三位緋袍大員主位的提審席上,神情肅穆,目光如電。
杜延霖立于大堂正中,身形挺拔如松。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杜延霖手中那卷明黃色的綢帛上。
“有圣旨,揚州犯官接旨!”
杜延霖清朗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如同驚雷,驟然劈開了死寂!
他展開圣旨,朗聲宣讀,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帶著帝王的無上威嚴與凜冽寒意,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的心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膺天命,撫馭萬方,宵衣旰食,惟以社稷蒼生為念。
鹽鐵之利,國脈所系;漕運之通,京師仰賴。江南財賦重地,朕寄望尤深!
然查揚州知府錢啟運、兩淮都轉(zhuǎn)運鹽使王茂才、揚州衛(wèi)指揮使郭晟等,身膺重寄,世沐皇恩,本應恪盡職守,靖安地方。
豈料爾等喪心病狂,罔顧君父!
……
著即革去所有官職功名,褫奪一切恩賞,鎖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