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dāng) 指钦D心!漢武末年有巫蠱之禍,宗室喋血;唐憲之后便是宦官亂政,國勢日頹!他這是借古諷今,暗咒我大明國祚將傾??!僅此一條,‘誹謗怨望,詛咒圣朝’的罪名,他就跑不了!”
當(dāng)然,嚴(yán)世蕃還有半句話沒說。
就是嘉靖登基之初,也確實如漢武帝、唐憲宗一樣勵精圖治,暗合“漢武、唐憲以英睿興盛業(yè)”,甚至后世有人將嘉靖初年的那段時間稱為“嘉靖中興”。
也就是說,李默出這道策問題的本意確實有點像是為了影射嘉靖,而并非完全是嚴(yán)、趙二人無中生有,刻意搞文字獄。
趙文華聞言也是連連點頭:
“東樓兄明鑒!李默仗著陸炳是他門生,在吏部把持銓選,處處與我等作對;薦官阻撓,處處掣肘。此番定要……”
話到此處,他戛然而止。
嚴(yán)世蕃撫掌大笑,指間玉貔貅翻飛:
“妙!文華兄此計甚妙!圣上最恨者,莫過于臣下妄議其修玄治國。李默這老匹夫,在策問中公然影射,簡直是自尋死路!”
說著,他眼中兇光畢露:
“文華兄,你立刻找御史草擬奏章,將此策問原文附上,參他李默‘心懷怨望,誹謗圣躬’!爹那邊,自有我去分說。這次,定要這老匹夫身敗名裂,滾出吏部,最好讓他去詔獄里嘗嘗滋味!”
“東樓兄高明!小弟這就去辦!”
趙文華聞言大喜過望,正要起身告退去找言官寫奏本。
恰在此時,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嚴(yán)世蕃不耐道。
門被推開,管家嚴(yán)年垂首趨步而入,手中捧著一個用黃綾包裹、沉甸甸的錦盒。
“少爺、少司空,”嚴(yán)年聲音恭謹(jǐn),“揚州王鹽臺(王茂才)的年敬到了。另外還有一封密信?!?/p>
“年敬?”嚴(yán)世蕃眼皮都沒抬一下,隨手一指書案角落,“擱那兒吧。”
年關(guān)時節(jié),各地孝敬如雪片般飛來,區(qū)區(qū)一個鹽運使的年敬,在他眼中不過是尋常。
嚴(yán)年把錦盒放在桌案上,恭聲垂首:
“少爺,送年敬過來的王府管事說,今年因御史南下巡鹽耽擱,所以年敬未能于正月初一送達。王鹽臺還有一封密信,讓您務(wù)必親啟?!?/p>
嚴(yán)年說著放下信,悄然退下,輕輕帶上了房門。
嚴(yán)世蕃放下茶盞,伸出略顯肥短的手指,略顯粗魯?shù)厮洪_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