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臭與濃烈的血腥瞬間彌漫!
那差役發(fā)出一聲凄厲而又短促的哀嚎,他雙眼暴突,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了眼自己胸前冒著青煙的傷口,就這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張老三的手掌也已經(jīng)被烙的皮開肉綻,焦糊味混著血腥味直沖鼻腔,但他感覺不到痛,只有骨髓都在燃燒的灼熱復(fù)仇感!
“殺人啦——?。?!”另一個差役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出草棚,歇斯底里地狂喊起來:
“反了!反了!張老三殺官差造反了!”
草棚內(nèi),張老三猛地抽出鐵釬,帶出一蓬滾燙的血雨,濺在他襤褸的衣襟上,濺在冰冷的泥地上,也濺倒了蜷在灶臺邊的孫女兒臘梅臉上。
“阿爺”臘梅微弱的聲音像一盆冷水一樣,朝張老三當(dāng)頭淋下。
他猛地扭頭。
小丫頭似乎也被眼前這一幕給嚇懵了。
她呆呆地蜷在那兒,嚇得連哭都忘了,只是瞪大了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也盯著他手中那根還在冒煙的鐵釬。
“臘梅!”
張老三的心像是被那鐵釬又狠狠捅了一下。
他殺人了!
為了地上那點被踩進泥里的糙米,為了護著這糙米的孫女,他殺了官差!
這是誅九族的滔天大罪!
“反了!反了!”
草棚外的那名差役還在歇斯底里地喊著。
不少被驚動的灶戶朝草棚圍攏過來。
他們個個面黃肌瘦,眼窩深陷,像在鹽堿地里掙扎生長的枯槁蘆葦。
幾年、幾十年甚至幾代人以來的催逼、鞭笞、掠奪,早已將他們的忍耐壓榨到了極限。
此刻,他們看著草棚里倒在血泊中的官差,看著手持兇器、狀如瘋魔的張老三,看著額角淌血、瑟瑟發(fā)抖的小臘梅,再看向地上那攤被踩進黑色泥濘里的、屬于張老三最后的活命糧……
“老張頭……被逼急了!”
“天殺的!連娃娃都打!”
“他們是要把張老三往死里逼??!”
低沉的、壓抑的議論聲迅速在人群中蔓延、發(fā)酵,匯集成一片憤怒的嗡嗡聲,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