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互試探（第2頁）

“錢司計之立場與動機(jī)，實在令本官費(fèi)解??！”

“秉憲明察秋毫…”錢有光輕笑一聲，言語間更顯玄機(jī)：

“他趙浙曹為難秉憲是奉命而來，我錢有光今日向秉憲剖白內(nèi)情，自然也是奉命而來。至于奉的是哪位老先生之命嘛…”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再次意味深長地看了杜延霖一眼，才緩緩道：

“秉憲他日…自會知曉?！?/p>

言罷，錢有光目光灼灼，緊緊盯著杜延霖，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一股探詢的迫切：

“聽聞?chuàng)P州王茂才等人勾結(jié)倭寇、屠戮黎庶、構(gòu)陷欽差，其罪罄罄竹難書！南京城中正直之士聞之，無不切齒！然其背后牽連之深，想必秉憲亦有所察?！?/p>

錢有光點(diǎn)到即止，目光緊緊鎖住杜延霖的表情，試探著問道：

“秉憲此番雷霆手段，直搗黃龍，實令吾輩振奮！只是不知秉憲于此番風(fēng)波之中，對這‘身后之人’，持何態(tài)度？是點(diǎn)到即止，只辦揚(yáng)州之案？還是”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幾乎只剩氣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欲窮根究底，還江南一個朗朗乾坤？”

杜延霖心頭一凜，心道這南京果然是虎踞龍盤之地，剛?cè)氤牵陀写罄邪崔嗖蛔?，派人來試探他了?/p>

但這幕后之人藏頭露尾，顯然也對嚴(yán)黨權(quán)勢心存忌憚，格局遠(yuǎn)遜王誥。

而且這錢有光雖然嘴上冠冕堂皇，但話也不能盡信，說不定他也是嚴(yán)黨的馬前卒，和趙文謙唱雙簧來套他的話。

于是杜延霖臉上波瀾不驚，迎著錢有光探究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淺笑：

“錢司計言重了。杜某奉旨巡鹽，職責(zé)所在，唯‘鹽課’、‘賑災(zāi)’四字而已。揚(yáng)州一案，通倭屠民、構(gòu)陷欽差，證據(jù)確鑿，自有國法昭彰。至于其他”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架閣庫中堆積如山的賬冊，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定力：

“杜某只認(rèn)證據(jù)，只循國法。無憑無據(jù)之事，杜某豈敢妄議？國之柱石，非可輕言。當(dāng)務(wù)之急，是厘清鹽課賬目，籌足賑糧，解三秦倒懸之急。其余種種，自有圣心獨(dú)斷，非我等臣下可以妄加揣測。”

這番話，滴水不漏，含糊其辭到了極致。

錢有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只得訕訕道：“秉憲勤勉王事。在下感佩。”

就在這略顯凝滯的沉默中，架閣庫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孫德海那拔高了幾度的、帶著明顯驚慌的聲音：

“秉憲！杜秉憲！大禍！天大禍?zhǔn)铝耍　?/p>

孫德海幾乎是踉蹌著沖了進(jìn)來，臉色煞白，額角見汗，也顧不上什么體統(tǒng)，對著杜延霖急聲道：

“在下替杜秉憲去總督行轅投遞拜帖…那楊制臺…他…他根本不容分說！只看了一眼帖封，便…便勃然暴怒！””

孫德海的聲音帶著顫抖：

“他他看了拜帖，當(dāng)場就將它撕得粉碎！拍著桌子大罵秉憲‘不識抬舉’、‘目無法紀(jì)’‘狂妄悖逆’！隨后就下令”

他驚恐地回頭望了一眼門口方向：

“命總督標(biāo)營的千戶劉振彪帶兵，即刻‘請’秉憲不，是‘押解’秉憲前往行轅問話！人人已經(jīng)到架閣庫外面了！全是披甲執(zhí)銳的總督標(biāo)營精銳！那劉千戶一臉殺氣秉憲，快”

孫德海話說的語無倫次，看來他也被楊宜遷怒了，被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