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等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族中逃出來的青壯,走投無路之下只得重新聚在山林之中,做了這海上搶掠的生計。
族中伯父可憐我孤苦一人,就收留了我,讓我一起討一條活路。
”他抬頭看向林堂,眼中滿是痛苦與無奈,“你們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阿濮不是忘恩負(fù)義的人。
只是這船掛了“吳”旗,根本辨認(rèn)不出是俞家商船。
”他似乎覺得此話又像狡辯,“認(rèn)出后,我力勸族中長輩,對俞家商船,若是殺人奪船,恐怕到時候要招致官兵圍剿,不如早些還了船。
”言及此,他聲音小了下去,“但這上面的貨物價值十余萬,足可養(yǎng)活俚族數(shù)千老幼幾十年,族中長老不肯放手。
”言至此處,他猛地起身,后退兩步,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咚”地一聲重重跪倒在地,額頭狠狠砸在冰冷的甲板上。
“船上守衛(wèi)共計三十人,我救不了你們,你們也千萬不要想著硬碰硬。
我已是不忠,但族人生計懸于一線,我不能再不孝。
你們放心,俞家眾人性命無憂,到了地方,會有人把你們送去越州城。
”他抬起頭,額上已是一片青紫,血跡隱現(xiàn),眼中是淚光,“這條命是你們給的,我阿濮必會以命相償。
”阿濮的誓言如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林堂胸中怨憤稍減,卻又涌起無盡悲涼,只覺的這世道啊,真真是應(yīng)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一言。
朝廷不仁,自是以百姓為芻狗。
此后一日,雖仍被關(guān)著,處境卻好了許多。
阿濮冒險送來清水與少數(shù)粗糲的干糧。
從他隱晦的言語中,林堂得知俚族流民據(jù)點已近。
只是艙門外始終還有另一名半個時辰輪換的守衛(wèi)看守,俞家眾人既無機會祥劃脫逃的計策,又對艙外情況全然不知。
林堂最終和老虎叔定下,待商船靠岸后,眾人脫險再尋奪船的時機。
然而,變故陡生!次日清晨,林堂被一陣遠(yuǎn)比前日廝殺更為狂暴的金鐵交鳴之聲驚醒。
船艙外殺聲震天,甲板上似乎正爆發(fā)一場慘烈的混戰(zhàn)。
林堂心中狂喜:“莫非是俞帆待人追來了?”
但是這個想法只有一瞬,理智又回到腦中。
翠松號被劫不過兩日,又逢惡劣天氣,即便是俞帆,又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從茫茫海上找到正確的方向,又神速追蹤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