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箱子里赫然放著一件繡工精細的紅色嫁衣。
那是我當(dāng)初為了嫁給傅惟,親自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過嫁衣上的花紋。
我素來不喜女紅,為了繡這嫁衣,十指幾乎都被扎破,但只要想到能穿著這衣服嫁給傅惟,我心里便充滿了喜悅,再苦也絕不假手于人。
明明當(dāng)初接了封妃圣旨后,我為了不惹事端便將這衣服交給阿碧讓她燒了,沒想到,這丫頭竟偷偷留了下來。
我心尖一顫,模糊淚眼中攢出一個淡淡的笑。
眼眸一晃,我才發(fā)現(xiàn)嫁衣旁邊還放著一封信,但被嫁衣蓋住了一半。
我眼眶發(fā)澀,輕輕拿過信封打開。
是阿碧的字跡。
阿碧自小跟著我,也識得幾個字。
可是阿碧沒有耐心,總說:“識字真難,奴婢只想做好吃的菜,為小姐挽好看的頭發(fā),照顧好小姐?!?/p>
那字寫的歪歪扭扭,我辨認許久才斷續(xù)認出上面的字。
——阿碧……跟著小姐……開心,但看見小姐難受……痛,阿碧無能為力,愿求……換小姐能嫁喜歡之人,永遠……平安喜樂……
我手一顫,信紙飄落而下。
我一直想騙自己,爹還活著,阿碧也還在。
可此刻,終于連假裝都假裝不下去的地步。
我再也忍不住,將頭埋進那嫁衣中,痛哭出聲。
那哭聲在幽深宮墻里,傳出很遠,很遠……
冷宮的太子妃瘋了。
宮里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送飯的宮女說,太子妃整日渾渾噩噩,見誰都叫阿碧,還時常拉著人問陶老將軍何時凱旋。9
一旁有人惋嘆,當(dāng)年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明艷張揚的將軍府二小姐終究是再也不復(fù)存在。
我托腮坐在院下,聽著她們那些細碎的閑言碎語,腦子有些混沌。
她們在說誰?太子妃是誰?
算了,不想了。
我看著那樹上光禿禿枝丫,心中嘆息,傅惟上了戰(zhàn)場,我們已經(jīng)許久未見了。
我很想他。
今年寒冬格外漫長,長得好似沒有盡頭。
這日,大雪紛紛揚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