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眨眼間,坍塌的空地恢復原貌,通往地下的入口被抹去,仿佛從未存在過。
明聞目光微凝,下一秒,他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抬頭。
——他的頭頂,是夜空。
烏云沉沉,不見星辰月光的夜空。
“……”
寒涼的雨水浸透衣服,明聞閉了閉眼睛,鮮血毫無征兆地染紅袖口,從他指間緩緩流出。
另一邊,張承茗已經呆住了,同樣怔怔地望著天空。
幾小時前,一片漆黑的“幕布”籠罩整座n市,隨后,污染爆發(fā),城市淪陷,所有現(xiàn)代設備失效,他們失去了與外界溝通的能力,也無法穿過那片龐大的黑幕,向外界求援。
而現(xiàn)在,“幕布”正無聲無息地坍塌,露出一角夜空,盡管城市四周依然被大片黑暗籠罩,只有那一小塊可以窺見的夜空……但,高懸于他們性命之上的死神陰霾,正在褪去。
“‘殼’要消失了……‘殼’真的在消失!”張承茗欣喜若狂,抓住明聞手臂,“我們得救了!”
明聞一言不發(fā),身形微微一晃。
張承茗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掌心摸到一片冰涼,低頭一看,手上一片鮮紅。
張承茗:“你——”
轟??!
沉悶的雷聲接連炸響,大雨傾盆,一道身影佝僂著,沖進尚未坍塌的地下停車場。
“燦燦!給他治療!”
張承茗滿臉雨水,書包掛在胸前,一腳一個水坑,將背上失去意識的明聞放到一塊干凈的墻邊。
停車場內聚集著數人,聽到張承茗的話,有個身穿高中校服的女生從地上站起,她身邊的中年婦女一下拽住她的手臂,女生搖搖頭,拍拍婦女手背,獨自走向張承茗那邊。
與此同時,人群數米外,兩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其中一個黃毛青年拉開身后的椅子,“嘖”了一聲。
“讓你去找吃的,結果你撿了個垃圾回來,什么東西……”
他的話還沒說完,余光掃過明聞的臉,一下黏住了。
明聞毫無知覺地靠著墻壁,長而濃密的眼睫沾染雨珠,將墜未墜,沉睡的側臉靜謐漂亮,仿佛冰雪浸透的溫潤白瓷——如果忽視他一身的血跡,實在是賞心悅目。
“原來撿了個花瓶回來。”
有人低笑,是坐在椅子上的另一個男人,他和明聞隔著數米的距離,停車場內光線昏暗,他的視線卻絲毫不受影響,精準地鎖住明聞臉龐,肆意流連。
“給他治療,這么漂亮的一張臉,死了浪費?!?/p>
張承茗打了個哆嗦,忽然間有些后悔。
黃毛青年溜達過來,不懷好意地將手探向明聞的臉,張承茗立刻把脖子上的書包摘下,塞進他手里。
青年掃了眼書包里滿滿當當的零食,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呵笑一聲:“可以啊老張,還算有點用?!?/p>
他拎起書包,在停車場所有人的注視中,回到椅子邊,和另一個男人拆開零食吃了起來。
直到這時,那個短發(fā)的高中女生才敢靠近明聞,在他身邊蹲下,輕輕捧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