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高大姐說,她認(rèn)識這法租界一半的外國人,因為她至少在十家干過。
“但總是干不久。這些外國人,動不動就回去了。要說他們沒賺到錢吧,好像有的賺到了,有的卻賠了,”
高大姐干活特別利索,她一來就把搬行李弄臟的地面給拖干凈了,一遍濕兩遍干,地板干凈的像鏡子一樣能照人。
然后她又去做飯。
蘇純鈞是把祝家樓存的糧食都給他們送過來了,就是怕他們沒有地方買吃的。
至于祝家樓,有他在就不會沒有糧食吃。
張媽從倉庫里盛了兩杯米,又拿了鹽糖等調(diào)味料,還有幾個罐頭,跟高大姐一起做吃的。
高大姐看到罐頭就知道這一家肯定是有門路的,頓時更加巴結(jié)起來。
她搶著干活,張媽就沒什么可干的,但張媽怕她偷吃,就一直在廚房里拿根蔥慢慢剝,盯著高大姐做飯。
高大姐做飯做菜說不上好吃,但也說不上難吃。因為本來也沒什么可做的。米蒸上,把罐頭倒出來熱一熱就是菜了。
高大姐切了一整個午餐肉,切的時候一直咽口水。
這一塊午餐肉要做三個菜一個湯,但現(xiàn)在卻沒什么人會抱怨。
做好了菜先放在鍋里續(xù)著火。
高大姐忍不住問:“什么時候吃飯???太太應(yīng)該早就餓了吧?”
張媽:“老爺出去了,還要等老爺回來呢?!?/p>
她把高大姐從廚房拉出來。
祝顏舒還在想早上那個女人的事,一直不安,特別是那個女人瘦得太嚇人了,可能真的是半個月沒吃飯了。
她想出去找一找,要是人在哪里餓死了,那她的良心就要不安了。
高大姐聽祝顏舒講起那個女人,馬上說:“太太,你給我講一講,我說不定認(rèn)識呢?!?/p>
祝顏舒就形容了一下,那個女人年紀(jì)不大,二十四五左右,圓圓的額頭,眉毛細(xì)細(xì)的,眼睛大大的,鼻子很小巧,嘴巴是櫻桃小口,穿一件絳紅的旗袍,領(lǐng)口袖口都有小小的黑色蕾絲花邊,披的披肩是銀白色的。
祝顏舒:“披肩上用銀線繡了花。就是已經(jīng)太舊了,銀線都繃開了,破破爛爛的?!?/p>
高大姐一拍大腿,說:“哎呀,太太,這個人我真的認(rèn)識!她是法國人的太太?!?/p>
張媽:“喲,你還真知道?!?/p>
高大姐得意的說:“我當(dāng)然知道。她啊,其實就是法國人在咱們這邊娶的小老婆,跟外室太太一樣。以前她天天開舞會開到天亮呢,逢到開舞會時她就會請很多下人去做飯,也找過我,我都是去幫著洗衣服倒垃圾的?!?/p>
祝顏舒:“那是法國人回去后不要她了?她還住在這里嗎?”
高大姐搖搖頭:“她不住這里。太太,她早就被法國人趕出來了,因為她吸鴉-片吸壞了,法國人就不要她了。太太,你可千萬別信她。她總來這一片敲門,因為這一片有錢人多啊,她敲開一個門就能要到錢,要是遇上男人,她還會賣呢,等她拿了錢就去買大-煙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