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王之娥（第1頁）

王之娥穿著家中姨娘新做的貼身緞子旗袍，

坐在大哥王萬川身邊的沙發(fā)上，感到渾身都不自在。

在她身后站著一位沉默的老媽媽，

雖然看起來很慈和，但從她進來以后，

一次也沒有對她笑過?？蛇@個老媽媽雖然臉上沒有表情，

對大哥和她也很恭敬，

但無端端的——王之娥就是覺得在這個老媽媽的眼睛底下坐著渾身發(fā)毛，好像從頭發(fā)絲到腳后跟都被人盯著，讓她一動也不敢動。

她今年十七歲，

沒有上過學(xué)。

王家以前有秀才，

是書香門第。但隨著秀才老太爺抽大煙死在妓-女床上之后，

王家就一日不如一日。

當(dāng)年她的姑姑嫁到商人之戶是下嫁，

是為了還老太爺欠煙館的錢。但現(xiàn)在姑姑竟然成了王家嫁的最好的一個了。

現(xiàn)在王家的姑娘可沒有金家這么好的親事了。

她不是太太生的，是姨娘生的。在王家就做著丫頭的活，

要侍候太太和小姐、少爺。雖然口里叫著大哥，

但大哥在家的衣服、鞋和帳子都是她和幾個姐妹一起做的。

大哥平時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以前還懷疑過大哥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昨天她知道了，大哥是真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唉。

王之娥感到背上熱乎乎，毛燥燥的，

很想換個姿勢坐，但又不敢，只好硬挨著。

昨天她跟姨娘突然被叫到太太屋里，大哥跟老爺都在。

大哥看了她一眼，就說：“那就定下來了，就是她吧?！?/p>

大哥和老爺都認真的看了她兩眼，

看得她發(fā)毛。她莫明其妙的想，這大概是大哥和父親第一次認清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