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純鈞讓過煙,兩人就站在一起抽。
何秘書的父親是前清舉子,但顯然沒有中狀元的本事,一直到皇帝跑到東北之前,何秘書的父親都沒能考中。
也怪南邊學風興盛,學子太多,這才顯不出何秘書的父親的驚世才華。
不過何秘書的父親雖然不會讀書,卻會娶老婆。
何秘書的母親乃是市長家的世仆,四舍五入之下,何秘書的父親大小也算個自己人了。
于是何秘書這才能空降財政局,做秘書處的處長。
市長把何秘書放下來,顯然是想從財政局內部掌握第一手消息,避免財政局里有人反對他。
何秘書進財政局之后,迅速成為局長和所有副局長的心腹,任何公文都會交給何秘書來起草,什么電話都是從秘書處撥出去的,局長和副局長們自己的辦公室電話連電話線都不由自主的被老鼠啃了。
何秘書風光了四五年,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受夾板氣了。
其實他早就開始想調走了,不想留在財政局了??上Р恢故秦斦值木珠L不肯放他走,連市長那邊都不想讓他走,非要讓他繼續(xù)留在財政局把握大局。
蘇純鈞瞄到何秘書額頭的一塊青,嘆了口氣,又讓給何秘書一支煙。
何秘書這一根點著后夾在手里卻不吸,重重的嘆氣。
蘇純鈞這才關心的問:“這是……”他用眼神示意何秘書額頭上的傷痕,笑著小聲說:“太座虎威啊。處長這是去哪里逍遙了,惹太座生氣。”
他猜出來這是來要錢的人打的,何秘書只能乖乖挨揍,出來一個字都不能說。但他不能說破。
何秘書碰了下額頭,嘶了一聲,恨道:“早晚休了那個婆娘!我看他還能囂張幾天!”
蘇純鈞笑道:“處長憐香惜玉啊。今晚要不要去喝一杯?我給處長找個好地方。”
何秘書看了一眼蘇純鈞,知道這是財政局的一個小科員,讀過大學,人比較聰明機靈會來事,但他也沒有輕易的答應跟他出去,今天抽他兩支煙已經夠給他臉了。
何秘書扔掉煙,踩熄,說:“我要回家陪父母吃飯,改日再說吧。”
蘇純鈞笑一笑,也不勉強,客客氣氣的轉身走了,繼續(xù)回到他的原位去站著。
他一回來,隊伍中的人就好奇的湊過來:“你跟何秘書說什么呢?”
“你還認識何秘書???”
“你找何秘書什么事?”
蘇純鈞笑著搖搖頭,高深莫測,又小人得志,什么也不肯說。
兩邊的人見問不出來也不理他了。
一群人繼續(xù)等到華燈初上,等到病房里的漂亮護士出來說局長們已經休息了,他們才拖著站僵的腳步出來。
何秘書還沒走。
蘇純鈞坐上黃包車,仍是沒有回家,而是先拐去了憲兵隊隊長的小金屋。
這個隊長,去年還是個副隊長,還要給原隊長的姨太太送禮。蘇純鈞替他找了條子,幫他送了禮,兩人就這么交上了朋友。
原隊長過年抽多大煙抽死了,副隊長趕緊上位,把頭上的副字去了,成了隊長。
小金屋也趕緊置辦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