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里跋涉千萬里,到另一個國家去。
他們也不知道另一片土地是不是更好,
但至少在那里沒有戰(zhàn)火。
碼頭上就一直有外國漁船在招工,他們只要男人,而且只要年輕的男人,
頭發(fā)全白的不要,四腳不健全的不要,而且他們不要女人,
也不要小孩子,招工的桌子旁有一根桿子豎著,小孩子也想上船,就必須去量一量身高,夠身高的才能上船。
以前上船的人還有安家費,現(xiàn)在連安家費都不給了,也有無數(shù)的人想上船。
幫派的人就在那里天天大聲宣傳,說美國可以淘金,淘到黃金的人,前三年必須將黃金交給招工的工廠,到,也不管那些人識不識字,就指著合同講“這是美國公司的合同,美國人開著那么多的銀行,那么有錢,不會騙你這個窮光蛋的,他們就講究一個公平公正,你簽了字以后,就是他們公司的人了,就可以坐上船去淘金了”。
哄得一船又一船的男人心甘情愿的登上船,去為了全家的夢想熬干最后一滴血。
如祝顏舒等人,自然是不會相信那些美國公司都成了大善人。她不會把祝家人送上這樣的船,她也不會讓他們?nèi)ズ炇裁春贤?/p>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外國生活得很好的。比如張媽,她在中國就是一個普通人,只會干干家務(wù),年紀也大了,她這樣的到外國,還不如留在國內(nèi)。
而像施無為、代玉蟬這樣的年輕人,他們聰明、好學(xué),到了外國以后,可以憑自己的頭腦學(xué)習(xí)知識,找到工作,生活下去。
或許他們會回來,會回來建設(shè)祖國。不過那時這里一定已經(jīng)不再有戰(zhàn)火肆虐,一定已經(jīng)是一片和平的土地了,那時他們回來也沒有關(guān)系了。
祝顏舒盼著,她現(xiàn)在送走他們,或許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后,她還可以活著見到他們。
她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送走他們的。
祝玉燕能理解。
而代玉蟬,顯然她想不到那么遠。她不知道自己這一走,可能要隔上十年,才會再回到家鄉(xiāng),跟家人重聚。
她以為的上學(xué),就只是上學(xué)。就像她上大學(xué),四五年就可以學(xué)成畢業(yè)回來了,只是四五年,這在她心中已經(jīng)是很漫長的時間了——不過這點漫長還可以接受。
祝玉燕也能理解代玉蟬的想法。她能理解這對母女兩人,只是在猶豫……要不要站在祝顏舒那邊一起去“騙”代玉蟬。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問代玉蟬。
“我是怎么想的?”代玉蟬猶豫了幾分,說:“我就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關(guān)于留學(xué),不能說她不向往。
前有蘇純鈞,后有代教授。雖然身邊只有這兩個出去留過學(xué)的人,但他們的見識與學(xué)識都是令她極為敬佩的。
她也渴望著外國的先進科學(xué)知識。
雖然她比不上燕燕聰明,可她也有一顆積極向?qū)W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