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看到一樓的馬天保時就知道為什么楊玉蟬的臉色這么難看了。
一樓那里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不止是租戶,還有旁邊的鄰居,都是沒事做圍過來的。
看到楊玉蟬接楊玉燕回來了,都紛紛主動打招呼。雖然祝家母女三人平時吃穿用度并沒有什么格外出眾的地方,但她們這一家仍然算是這一片少有的可以稱一聲“太太”、“小姐”的人物。
雖然傭人只有一個,家里也沒有汽車,所穿都是布衣,一年才做一身新衣,祝顏舒身上的首飾十年未換,楊玉燕和楊玉蟬姐妹倆更是什么也沒有,頭上手上都光禿禿的,去年過年才看到兩姐妹耳上掛上了銀釘子,銀的呢。
開店賣布的老板娘還會在手上戴大金鐲子呢。
所以“太太”、“小姐”什么的,也帶有幾分嘲弄的意思。
鄰里鄰居的,見祝家將小倉庫也收拾出來租出去了,都紛紛猜測是不是祝家缺錢了。
于是租戶們開始擔心是不是要漲房租,畢竟他們現(xiàn)在的房租已經十年沒漲了。當然,放在十年前,祝家的房租是一點都不便宜!當年可是這一片最貴的呢!
只是十年都不漲,現(xiàn)在反倒變成最便宜的了。
一個租戶看到楊玉蟬和楊玉燕,馬上高聲說:“這房子,十年都沒有修過了呢!我家的地板好幾處都翹了呢!”
“墻上也掉皮了!”
“墻壁發(fā)霉呢!”
“衣柜都生白蟻了呢!”
一個個爭相抱怨起來,紛紛暗示祝家的房子雖然沒有漲價,但是也已經很舊了,他們住得也很不舒服了,現(xiàn)在的價格才是配得上房子的,再漲價就不合適了。
還有人覺得楊玉燕年紀小,嘴巴不嚴,拉住她問:“你們家新租出去的這一小間,多少錢?”
楊玉燕信口胡扯:“十塊。”
楊玉蟬連拉都沒拉住,瞪都來不及。
不想那個問話的租戶哦了一聲,“十塊哦?”她與身后和周圍的人交換著不明的眼色,仿佛有什么高端會議在他們的眼神交流中正在進行。
另一個人也發(fā)現(xiàn)楊玉燕很好哄騙,連忙也跟著問:“算不算救火費、水費、電費和衛(wèi)生費?”
楊玉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當然不算?。∈畨K是房費,那都是要另算的!”
楊玉蟬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些本來圍著馬天保嘰嘰喳喳個不停的人中很多都面露喜色,也沒那么吵了。
楊玉燕提著書包,用書包開路,說道:“叔叔阿姨們,放我們上去吧,我肚子都要餓扁了,這種事你們不要問我們姐妹呀,我們又做不了主,你們問我媽去嘛?!?/p>
樓梯口的人趕緊讓開了,一個女人疼愛的摸了下楊玉燕的頭發(fā):“瞧你這小東西,真可人疼!快上去讓你家張媽給你做點好吃的吧?!?/p>
兩姐妹穿過人群上了樓,樓下的人也散了。
馬天保耳根終得清靜,才要松一口氣,一個形容干瘦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小聲對他說:“你受騙了!這間屋子最多六塊錢就可以租下來,十塊錢那都是大屋子,至少可以放一張床一個衣柜再加一張桌子,你住這里太虧了!”他對著那些散去的租戶的背影使眼色,“他們本來以為你租得比他們便宜,一聽你比他們租得更貴,這才走的?!彼f,“我在外面有鋪子,我家的房子更便宜,你要是去我家,一個月只收你五塊錢,怎么樣?”
馬天保推著最后一個大箱子,干巴巴的說:“讓讓?!?/p>
他半分都不肯搭理那個人,那個中年男人氣得罵了他一句“神經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