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鉆進(jìn)被窩,裹著毛毯,笑著說:“我在廖家最難過的是廖太太竟然吃素!哎喲,你是不知道,一桌子就一道菜,就是小蔥拌豆腐!可是難為死我了,真是一口也吃不下?!?/p>
張媽笑著聽,說:“明早上還給你做黃魚面。太太,睡吧。”
張媽輕手輕腳的出去,關(guān)上了門。
她看到門縫下的燈很快就關(guān)了,她也回屋去睡覺了。
早上一大早起來,張媽就趕緊去樓下等那賣魚的。她左等右等,終于等到賣魚的騎著三輪車過來了,她端著盆迎過去就抱怨:“怎么又晚了!”
魚販趕緊下車,繞到后面,掀開草席給張媽抓魚,一邊說:“別提了!我今天早上太倒霉了!出門遇了兩隊?wèi)棻?!頭一回我是空車,他們盤問幾句,我掏了兩塊錢才脫了身。第二回我這一車的魚,他們就攔住我不放了!我又掏了兩塊才能走。你說說我這一早上什么還沒賣出去呢就虧了四塊錢了!我這一車魚賣完也沒有四塊啊,唉?!?/p>
張媽抓了四條小黃魚,又撿了幾只蝦,這才滿載而歸。
她趕回去就趕緊殺了一條,取魚肉煎,將魚頭魚尾魚骨煮湯,剩下的全蓋在盆里養(yǎng)著。
家里就有早備好下餛飩的雞湯,再添了黃魚雜碎進(jìn)去煮,湯更鮮濃了。
張媽光顧著給祝顏舒煮黃魚面,沒時間再去買包子了,索性今天早上所有人都吃餛飩!
楊玉燕會起床完全是因為外面的香味太勾-引人了,她爬起來直奔廚房,看到盤子里的煎黃魚就想去偷吃,被張媽及時發(fā)現(xiàn),一筷子敲在手上。
張媽:“你媽就這一口肉,你還搶!”
楊玉燕捂住被敲的手,不敢頂嘴,聞到湯的香味實在是忍不住:“我餓了?!?/p>
張媽推她回去,看了眼時間:“你今天起得怎么這么早?這才七點(diǎn)。行了,趕緊回去換衣服,我這就給你下餛飩吃?!?/p>
等楊玉蟬起床,蘇純鈞上門,楊玉燕不但早就吃過了早飯,還有空抱著書練習(xí)俄文了呢。
她站在陽臺上迎著晨光,一字一句的讀著,讀得楊玉蟬和祝顏舒心肌梗塞。
——就沒一句是對的。
蘇老師是適應(yīng)最好的一個,慢條斯理的吃著自己面前的餛飩。
這有什么?楊二小姐以前讀英語讀日語時不會也是這么瞎讀的,這說明她創(chuàng)造能力豐富。
終于楊玉燕把《海燕》給讀完了,蘇純鈞趕緊把她叫進(jìn)來。
“春天的風(fēng)還涼著,你別站在風(fēng)口上再吹病了?!彼褩疃〗憷M(jìn)來,看她手里的詩集是新的,就問:“這是代教授才給你的吧?”
楊二小姐點(diǎn)點(diǎn)頭:“才給我沒兩天。代教授說老讀那一本會膩,讓我換著讀才新鮮。”說著,她嘆了口氣。
之前她還真對上一本俄文詩集感到膩了。
雖然那一本上的詩翻譯過來她讀過不下十遍了,不過俄文原版的就是完全陌生的東西了。她只是一開始有親切感,以為是老朋友新相識,必會很快熟悉起來。不過才幾天她就發(fā)現(xiàn),她認(rèn)識的朋友那是經(jīng)過包裝改良過的,已經(jīng)換上了旗袍染黑了頭發(fā),渾身上下全是中國味兒。而原本的他聲音低沉身材龐大,說話低悶還總是說很長的句子,她認(rèn)識起來實在是太艱難了。
這個朋友,她不想交了。
不過在擁有了這本新詩集之后,她突然就覺得上一本“朋友”還是很親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