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楊虛鶴登報離婚,將污水潑的她一身都是,她不生氣嗎?不憤怒嗎?不委屈嗎?
她委屈!生氣!憤怒!
可她無計可施。
世人愚昧,一旦女人被男人拋棄,就認為是女人不夠賢惠,天然就將錯誤歸到了女人頭上。她若是提要求,就是心思不純潔;她若是哭罵,就是性格不好;她要是再拉著孩子說三道四,更要被人指責沒有慈母之心。
男人是天然無錯的。
所以她忍氣吞聲,閉口不言,任由楊虛鶴在報紙上大加議論,宣揚著他愛情的美好,以及他對她的種種影射。
她把門關上,把眼睛閉上,不再看報紙,不再見舊友,只顧著自己的小家庭,顧著燕燕與大姐兩個孩子。只要這一家四口吃飽穿暖了,世間就沒有別的事要她操心了。
她不是不生氣不憤怒,而是不能讓生氣與憤怒毀了她的家庭。
本來,早在楊玉燕要訂婚之前,她就考慮過在儀式上要不要低頭去請楊虛鶴來主婚。訂婚時可以省下父親這個角色,結婚時就萬萬省不下了。訂婚時父親可以忙于正事無暇他顧,結婚時父親再不出現(xiàn),女兒就面上無光了。
那時恰好蘇純鈞說起年后政府的大動作,可能會讓楊虛鶴倒霉,她就在心中暗暗盤算趁此良機辦一場沒有楊虛鶴的訂婚儀式。
實在是千載難逢,老天爺給的機會。
不想現(xiàn)在訂婚儀式還沒舉行,楊虛鶴突然被人揭丑,他的名字臭大街了!
那結婚儀式也不必請他了。日后她們母女再也不必受他的轄制,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唾棄這個男人了。
從離婚到現(xiàn)在,祝顏舒從沒今天這么暢快。
她休息了一個中午就又興致勃勃的跑到電話前抱著話筒與眾多好友、親友、密友、舊友哭訴講述她在婚姻生活中受到的重重磨難與折磨。
以前她說都沒有人信,今日不必她說,別人就已經信了。
這怎不叫她開懷!
張媽見此,出門去中藥堂抓了一兩胖大海一兩菊花,和著冰糖煮成茶湯灌了一大壺,擺在電話機旁的小幾上。
祝顏舒講著電話,自己倒自己喝:“唉,我怎么好講他的壞話?畢竟也要看在孩子的面上。”
從,寫的還是頌圣之言,官樣文章,恰好投了政府缺人吹捧的脾氣,可見其名利之心旺盛。
柯記者便從此出發(fā),替這位紅顏知己豐富了一下人設,增添了文章的趣味性。
他道楊虛鶴早年未成名時,文章寫不好,就四處請教,他虛心肯學,許多大儒稟著教導后進之心,也都愿意指點他。
于是,楊虛鶴就在某一位大儒的家中,遇上了這位紅顏知己。
楊虛鶴年青有為,青澀的胡渣子都還沒有長全,他少小離家,缺少關愛,遇上紅顏知己這樣風姿出眾,又如姐如母的女性便一見傾心,借著出入大儒家的機會百般勾引,最終抱得美人歸,之后在美人的親身指導下,也終于寫出了可以出名的文章,可喜可賀。
至于如何勾引的,這個在報紙上自然不便細表??掠浾哒埓蠹胰プx楊大文人寫的尋芳小文,只要將小文中的手段祭出一兩分,世間女子莫不信手擒來!
倒是沒人懷疑楊虛鶴沒這份本事,實在是他尋芳獵艷的嗅覺之靈敏,手段之高妙,技巧之嫻熟,全都在他自己的文章中表露無疑了啊。
以楊大文人每旬登一篇稿子計數(shù),每篇稿子中他會遇上三四位紅顏,偶爾還會光顧一下舊相識,一個月就有半個月在外獵艷,一年下來,他遇上的美女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縱使其中有吹牛的成分,總也有三成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