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遠了,司機看了一眼后視鏡中的蘇純鈞,笑著說:“蘇先生要是進去喝茶,只怕還有好事呢?!?/p>
這個司機雖然是市長給他的,他與這司機也不可能交心,但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同事”情誼。
蘇純鈞知道這司機是監(jiān)視他的,所以不管去哪里都讓他開車,以示心底無私。
他笑道:“我敬謝不敏。這樣的美人恩可不好消受呢?!?/p>
司機說:“我看這女人是想找下家了?!睆纳倘松磉吿搅藨棻牬箨犻L身邊仍不滿足,現(xiàn)在又想巴上蘇純鈞了。
不過這個女人的選擇也沒錯。在這個世道,商人沒有手里有槍有兵的憲兵隊大隊長管用,而一個區(qū)區(qū)的大隊長,更加比不上如日中天的蘇先生。
蘇純鈞不說話。
司機仿佛不經(jīng)意,又好像是在勸他,說:“我看那個金老爺被這個女人哄去不少好東西,這個女人估計能從金老爺那里挖出更多事來。蘇先生要是能略施小計,金老爺那邊的事就進行的更順利了?!?/p>
金老爺身上的錢已經(jīng)快被榨干了,現(xiàn)在大家想要的是他嘴里的情報。
要知道,金老爺是從大清還在的時候就專跟外國人做生意,從英國人到日本人,金老爺大半輩子的財富都是依靠外國人賺的,他的生意也不止是那些合法的,肯定還有非法的。
不把金老爺榨干,所有人都不會罷休。
蘇純鈞笑著說:“你這是想讓我施美男計啊?!?/p>
司機陪笑兩聲,說:“蘇先生這么年輕有為,身邊也沒個人服侍,張隊長這種人物現(xiàn)在小公館都置了兩三個了,聽說還包了一個百樂門的舞小姐,前兩天才把兵都開過去搶女人呢。他這日子過的才是真痛快!”
張隊長不是個深沉人,他現(xiàn)在手里掌握著整座城里三分之一的憲兵,背后還有蘇純鈞這個大紅人做靠山,已經(jīng)不知自己姓什么了,他前半輩子都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一朝得志,怎會不猖狂?
蘇純鈞聽司機羨慕發(fā)言,笑道:“那就是一把槍,等他打不出子彈時就該沒用了。何必去理會這種人呢?”
司機的背上無端起了一層冷汗。
他親眼見到蘇純鈞與張隊長親密無間,兩人就像是極好的朋友。蘇純鈞把綁架金老爺,關押、審問這種密事都交給張隊長,對其從不多加約束,任他對金老爺索要錢物,儼然視為心腹。沒想到心里竟然只當他為一把好用的槍。
只怕張隊長也不知道蘇純鈞是這么看他的。
就算想到了,也不會認為蘇純鈞這么輕視他。
簡直像是隨手可扔的一件東西。
司機從后視鏡看蘇純鈞,倒是不敢再多發(fā)言了。
其實這也是蘇先生最讓人忌憚的地方。
他看起來年紀輕輕,臉嫩的還像個學生,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穿著西裝帥氣得很,笑起來更是透著一股天真的味道。
可他在官場上的手段實在是老道狠辣,仿佛從出生就會做官一樣。
蘇先生是對市長交待過家事的。市長府里雖然不是人人都知道,但多少也能猜得出來蘇先生出身大家。
司機身負監(jiān)視之責,了解的更清楚。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
蘇先生的祖輩從乾隆時期就在做官,幾代人都稱得上是宦海沉浮。蘇先生身上流著祖宗的血,所以才這么厲害?
司機想起自己的父袓不是打鐵的就是當兵的,所以他現(xiàn)在也只會賣賣力氣,跟蘇先生這樣的人玩心眼,真是關公面前耍刀啊。
司機又看了一眼后視鏡,見鏡中的蘇先生跟他對了一個眼神,露出個笑來。
司機背上就又起了一層冷汗,馬上說:“蘇先生,您別怪我,其實我是聽蔡先生講。蔡先生那邊可能是有點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