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顏舒坐在沙發(fā)上仍要做勢:“一會兒人來就來了,千萬不要留他們吃午飯,略說兩句話就趕緊讓他們走吧。”
張媽說:“自然,自然。太太,我煮了湯圓,你沒有吃早飯,現在要不要吃一碗?”
祝顏舒的湯圓還沒吃完一顆,客人已經到了。
第一波客人是她的牌友,方太太的侄子,據說是做律師,在英國人的學校讀的書。方太太今年五十有八,她的侄子看起來倒像六十八的,長得一副小老頭樣子,個頭低低的,頭頂禿禿的,戴西帽穿長衫,不中不西。
他叫付文山,對祝顏舒最殷勤。
祝顏舒一見這個付文山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十分不待見他,就是張媽也要皺眉。因為這個付先生不但喜愛夸夸其談,平生最羨慕外國的月亮,還有一個身在美國的前妻和一個跟著前妻一起在美國的長子。有人懷疑付文山根本沒有跟前妻離婚,說是要再婚,誰知道是不是想搞兩頭大?
祝顏舒一開始是不喜歡他的長相,后來聽說的多了,連他這個人都不喜歡了。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做不到把人把外趕。
“稀客,稀客?!弊n伿婵羁钇鹕?,“付先生是剛從英國回來還是剛從美國回來?”
付文山快步上前,脫帽含胸行禮,然后抓起祝顏舒的一只手還要行吻手禮,被張媽端著茶上來打斷:“先生請喝茶!”
張媽覺得這個付文山是不可能真心對待祝顏舒的,嫌他浪費茶水和她一早就布置的這么好的客廳,送上茶以后也不肯走,就站在沙發(fā)旁邊等著送客。
付文山一手端茶杯,一手拿帽子,張望了一番發(fā)現張媽顯然沒有受過高級仆人的教育,是不會幫他掛帽子的,只好就這么坐下來,把帽子放在膝上。
祝顏舒只會捧著茶笑盈盈的看著他。
對著這樣一張笑臉,付文山實在說不出抱怨的話。
付文山向前傾身,恨不能憑著他的小身板越過長長的沙發(fā)夠到另一邊的祝顏舒:“祝女士,許久不見,您一向可好?我在美國一直非常想念你?!?/p>
祝顏舒笑著問:“我都好,多勞您掛念。您去美國是公干還是去看望太太?”
付文山連忙說:“前妻,前妻,我們早就離婚了?!?/p>
祝顏舒只是笑。
付文山說:“而且我這次去美國,其實是我的兒子叫我過去?!彼nD了一下,神情復雜,仿佛有一件麻煩的事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祝顏舒便問:“是令公子有什么煩難的事嗎?”
付文山搖頭:“不是,他在那邊過的還好。他叫我過去,其實是想……他想建議我搬到美國去?!?/p>
祝顏舒放下茶杯,來了幾分談興:“令公子是希望你也移民過去嗎?”
付文山點點頭:“是,他建議我盡快決定。只是我要過去的話,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p>
祝顏舒問:“什么問題?”
付文山:“當年我的前妻便是利用我的兒子才能到得了美國,現在如果想把我也帶過去,移民政策中已經沒有空子可鉆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我跟我的前妻在美國結婚?!?/p>
祝顏舒頓時覺得這是一種暗示!這讓她對話題失去了興趣,她靠回椅背,冷淡的說:“那要提前恭喜您與太太再結連理了。”
付文山卻覺得他已經暗示了許多內容,不但沒有看懂祝顏舒的臉色,還擅自將這冷淡的嬌容當作是對他的不舍得,此時便深情的說:“其實我是更愿意留下來的,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挽留我的話……”
祝顏舒默默的深呼吸,端著茶杯專心喝茶。
應付這位付先生已令人身心俱疲,偏偏在這時第二個客人也不請自到了。
第二個客人是救火隊的廖局長介紹的,名叫于英達,幸好不是廖局長的親戚,不然就更難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