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今年,楊虛鶴與祝顏舒登報離婚已有三年。夫妻二人隔著一座城,雖然路上不會遇到,但耳邊總也免不了有對方的名字圍繞。
祝顏舒是個有教養(yǎng)的女士,雖然離婚了,卻不許兩個女兒留下不孝的污名。她非常了解世人對種種道德的苛求,更明白女人在這方面天生更吃虧。
縱使楊虛鶴背叛婚姻與家庭,但楊玉蟬與楊玉燕卻不能在外面說他一句不是,更不能不認生父,落人口舌。
所以每一年的過年時,她都要求兩個女兒去找楊虛鶴拜年,還一定要在大年初一,楊虛鶴家最熱鬧的時候登門,當著眾多親友和社會人士的面,給大文豪楊先生拜年。
只要一年有這一回,日后就沒有人能挑剔她的女兒對楊虛鶴不孝順!
不過是門面功夫,祝顏舒認為這很簡單,很劃算。
可楊二小姐那天真純潔非黑即白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
去年這個時候,他與這二小姐還未相識。今年此時已經能當面聽她咒楊先生早登極樂了。
從道理與人情上,他贊成祝女士的做法。
可從感情上,他不忍讓楊玉燕不高興。
但就算是他,也想不出怎么讓楊玉燕避過這次拜年。
蘇純鈞只好陪著她,多聽幾遍她對楊先生的不敬之辭,然后在凍著她之前,牽她回屋吃早飯。
張媽包了拳頭大的肉元霄,一碗放四個,擠得滿滿的。
蘇純鈞吃了兩碗仍不足,可鍋里已經沒有了,恰好楊玉燕氣飽了,吃了一個就不想吃了,他就又趁著張媽不在,把她碗里的倒過來吃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祝顏舒和楊玉蟬都習慣了。楊玉蟬剛看到時還皺眉,可見祝顏舒都當沒看到,就也沒有開口,以為這只是蘇老師熟不拘禮而已。
楊玉燕更是只有第一次覺得不太好,第二次已經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了,到現在蘇純鈞把她的碗拿過去,她只會抬抬手。
然后繼續(xù)生氣。
桌上的人都知道她為什么掛著一張臉。
祝顏舒才不慣她。楊玉蟬是覺得考慮到過去的父女之情,去拜個年就走也沒什么。
就算是已經成了仇人,也沒有到一見面就要吐唾沫的地步。
可楊玉燕的心目中與楊虛鶴那是已經到了一見面就可以拔刀了,拜年?前年她在醫(yī)院,去年她裝病,今年她為什么不可以再裝??!
因為祝顏舒已經發(fā)現她裝病了,更覺得經過蘇老師的教育,楊玉燕已經不是以前弱不禁風的小可憐了,已經成長了,也皮實了,完全可以去見親爹一面而不被氣死。
也不會再氣到去吞藥片。
祝顏舒吃完擦嘴巴,做結案陳詞:“初一那天早上,你跟大姐一起去。”
楊玉燕堅定的抵抗道:“我·不·去!”
蘇純鈞覺得二小姐拍在桌上的小手白生生的,聲音脆脆的,就是不知拍疼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