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1頁）

蕭文哽咽不能言，老國公長長嘆息，低緩又沉重：“好了，我還沒說什么呢。我明天會(huì)入宮向陛下請罪，我們做臣子的，只能把真相稟告陛下，陛下如何做，不是我們能置喙的。”

蕭文紅著眼睛出府，半路卻見老夫人捧著一襲黑熊披風(fēng)過來?！袄先?，這么晚了還要走啊，留下來住一晚上，明天直接去上職吧?！?/p>

“多謝伯母好意，小侄還有要事，先告辭了?！笔捨牡椭^，不讓老夫人見自己這狼狽的模樣。

母后早逝嫡公主31

“我不許！”尖利的叫喊聲劃破寂靜的夜空，幸虧老賈早有準(zhǔn)備，把跟隨老夫人而來的侍女嬤嬤都趕到了外院。

“你這是要逼娘娘去死啊！出了這種事，平常人家都要休妻，更遑論皇家?！崩戏蛉死瞎珷?shù)氖?，“你不能啊，不能??！?/p>

“忠君體國，這才是臣子本分。你要明白！”老公爺看著妻子同樣花白的頭發(fā)輕聲嘆息，若是可以他難道不想兩全其美嗎？

“我不明白，我不想明白。我只知道那是我們的女兒，為了你、為了家里，進(jìn)宮去做妃妾，好不容易出頭，你這當(dāng)?shù)倪€要來拆臺(tái)。我跟著你這么多年，可求過你什么？你要怎么鍛煉男孫趕他們?nèi)?zhàn)場，你去邊關(guān)幾年不回來一趟，我獨(dú)自侍奉雙親終老，這些我何曾表功過半句。如今，我只要你一句準(zhǔn)話：你幫不幫女兒。”

“和你說大義大節(jié)你不明白，形勢你總會(huì)看的吧。你以為只要我瞞下來就萬事大吉了嗎？這件事是文哥兒告訴我的，我能堵著他的嘴嗎？好吧，你總以為我是族長，我們公府高高在上，就算我用知遇之恩按下了文哥兒，世上只有他一個(gè)知情人嗎？”老公爺冷笑兩聲：“還有一個(gè)內(nèi)侍呢？文哥兒之所以來，必定是因?yàn)閮?nèi)侍那邊已經(jīng)有線索了，文哥兒是來示警的！真等到陛下查出來，你我如何自處?！?/p>

“那怎么辦？”老夫人頹然放開老國公的衣袖，皺眉思索，突然想到什么，語速飛快道；“你有輔政之功，老大、老二還在邊關(guān)駐守，還有那么多孫輩，咱們蕭家多少人埋骨沙場，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二？你有這么臉面的！這些年要不是娘娘在宮內(nèi)斡旋，家里也不能如此受信重，娘娘是蕭家的臉面，無論如何都要保全??！”

“錯(cuò)了，娘娘之所以能由貴妃至皇后，是蕭家給她的底氣。宮中嬪妃難道有商販老農(nóng)的女兒？蕭家立足的根本是戰(zhàn)功、是忠君，不是裙帶。謝景重說過，豈以五男易一女，蕭家族人上千，都要為這莫名其妙的禍?zhǔn)屡阍釂幔俊崩瞎珷敽氼澏?，他早就勸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穩(wěn)。二公主如何受寵，只是公主。九皇子垂髫小兒，即便僥幸長大，難道陛下還能越過長子立幼子嗎？兩軍對陣還未殺到陣前，早早把箭射出來，只能落到空地上，何曾傷敵人分毫。

罷了，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老公爺對不聽勸的女兒很失望，可再失望也要收拾殘局。

“忠君大義你可以不聽，形勢道理你可以不看不講，可女兒你總還想救的吧？”

“你有辦法？”老夫人眼睛亮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實(shí)話實(shí)說，內(nèi)廷或早或晚總要查到，若不能搶先一步請罪，難道等抄家嗎？反過來說，我了解陛下，陛下是重情之人，我們蕭家為江山流的血染紅了北境。娘娘不止是我們的女兒，還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兒女的母親。若是大張旗鼓處置了娘娘，三皇子、四皇子、三公主如何自處？皇后謀害皇子皇女，出了這樣的丑聞，天家威嚴(yán)何存？”

“陛下會(huì)輕拿輕放？”

“別做夢了，秘密處置最有可能，至少保全了蕭家和娘娘的名聲。你要蕭家門楣蒙羞，到地下都不能和祖宗交待嗎？還是你要娘娘廢去封號(hào)，以庶人、罪人之人葬于荒野？”

“那你有把握嗎？陛下真的會(huì)寬恕一二嗎？若是陛下震怒，不愿寬恕怎么辦？我聽聞內(nèi)廷拷問的宮人超過半數(shù)也不曾放松，如今正值人心惶惶，陛下哪里有從輕處置的預(yù)兆？”

“盡人事、聽天命，我已排兵布陣，結(jié)果如何，只有戰(zhàn)一場才知?！崩瞎珷斴p嘆一聲，“歇著吧，我去外書房睡。”

“回去吧，外面沒有攏炭盆，夜里冷……”老夫人條件反射得開口道。

老公爺擺擺手，慢慢向外書房挪去。去年還橫刀跨馬的將軍，如今背影都佝僂了。

第二天一早，老公爺入宮，高德通稟的聲音都有些遲疑，這可是見多識(shí)廣的高德啊。

“陛下，西寧公老公爺求見?！?/p>

“嗯？還不快請?！被实鄯畔轮旃P，正坐在上首，等老公爺進(jìn)來，這是他對功臣和岳丈該有的尊重。

老公爺進(jìn)來就嚇了皇帝一跳：他的頭發(fā)胡須都白了。前幾日見的時(shí)候，老公爺未曾有這般老態(tài)?；实圻€在震驚中，老公爺已經(jīng)大禮參拜，跪倒在地。

“高德，快！快！”皇帝一邊喊高德去扶人，自己趕忙繞過桌案，扶著老公爺，“岳父這是做什么？何事行此大禮?！?/p>

老公爺搖頭不肯起，“臣有罪！”說完又叩首拜倒。

皇帝給了高德一個(gè)眼色，兩人合力把老公爺攙起來，“不論何等大事，岳父都起來說話。”皇帝也不信老公爺能有什么天大的過錯(cuò)，都來請罪了，再大的罪也有限。

老公爺顫巍巍被扶到旁邊椅子上坐下，從懷中掏出兩個(gè)鐵牌遞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