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頁）

“不必了，民間自有民間的活法，不是說售賣針線為生嗎？有生計就不必皇后操心了?！?/p>

皇后笑容都不打顫，溫婉道：“聽陛下的?！?/p>

等皇后走了，高德才過來回話：“陛下，老奴無能，是管衣裳鞋帽的宮女泄露了陛下出宮消息，為陛下趕車的太監(jiān)與鳳儀宮大宮女乃是同鄉(xiāng)?！?/p>

“你自去領(lǐng)十板子漲漲記性！至于那個嘴不嚴(yán)的，不必再活著了?！被实郯颜圩优瓟S在桌案上。

“謝陛下寬恕?！备叩略侔萜鹕恚瑒偼肆藘刹?，又聽皇帝叫他，連忙停住。

“再去查一查，婉華最喜歡什么玉飾，紅翡還是白玉？”上次是皇后提議賜紅翡安撫，也是皇后求情說蕭六、婉華各有錯處，婉華在學(xué)齋把玩玉佩，蕭六才無意撞到。

“是?！备叩鹿硗讼?，退出正殿，夜晚的涼風(fēng)吹著他的衣擺。高德輕輕嘆息，心道：又起風(fēng)了。

母后早逝嫡公主20

高德微微躬身，托著兩本折子上前，低聲道：“啟稟陛下，大公主之事已查清。大公主喜愛的玉飾乃是白玉。南鑼巷確有一家針線坊，乃將士妻女遺孤，無依之人所居?！?/p>

“拿過來朕瞧瞧。”皇帝伸手，高德趕忙奉上。

高德退回皇帝身后，心中尚未平定驚訝：陛下如此重視，想來此事不能善了！高德微瞇這眼睛，不讓眼中精光漏出分毫，說句大實話，高德比皇帝自己更了解他。陛下立志做明君，事實上，陛下也做到了。于外朝勤政愛民、選任賢良，于內(nèi)廷尊重皇后、憐惜妃妾，不因顏色偏寵。所以，以往后宮都是交由皇后照管，陛下很少過問，今日打破的不僅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慣例，更是陛下對皇后不信任的開始。

撕開這條口子，日后將放出什么妖魔鬼怪，高德想想就心驚。再想想西寧公馬上就要班師回朝，想想蕭家的功勛，嘖嘖，這宮里的太平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嘍！

皇帝拿著折子一目十行，越看心里越氣，看完一遍愁眉緊鎖，忍著怒氣又仔細(xì)看了一遍。然后把折子往桌案上一扔，靠在引枕上，手指摩挲著光滑的蜀錦布料，閉目思索，沉默不語。

若是以往，皇帝只需聽高德說一說結(jié)果，就會根據(jù)結(jié)果做決定?？苫实蹚倪@一干人等的反應(yīng)中，敏銳察覺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忍不住想了解全部真相。注意，是全部真相。

折子上說的很明白，婉華不喜紅翡，是闔宮皆知的事情。當(dāng)年蘭嬪因被人沖撞打碎一塊紅翡引起皇帝注意，宮中妃妾愛以此嘲笑她，所以，蘭嬪和婉華是最不愛用紅翡的。皇帝努力想了很久，實在想不起來當(dāng)初是為什么選了蘭嬪，只有女人才會計較這些小節(jié)，他何曾知道這些?？苫屎蟊囟ㄊ侵赖?，那她提議賞賜紅翡就不是安撫，反是警告和羞辱。

婉華的白玉佩是怎么碎了，也查清楚了，是蕭六的錯。皇后在自己面前避重就輕，說的不是全部真相。婉華確實把玉佩帶到了課堂上，蕭六也確實不是故意損毀。這點小事，實話實說，皇帝難道還會怪罪蕭六嗎？庫里少那一塊白玉嗎？蕭家少那一塊白玉嗎？蕭六真誠賠禮，事情就翻篇了！

還有，蕭二養(yǎng)外室的事情也查證清楚，高德把人的看管起來了。南鑼巷里有戰(zhàn)場遺孀孤女和各類無依之人開辦針線作坊為生是真的，可蕭二和那管事姑娘過從甚密，已在附近桐梓林巷安置外室也是真的。

皇帝揉揉眉心，皇后的話不嚴(yán)不實，大公主膽怯如鵪鶉，簡單事情復(fù)雜化，她們到底在想什么？皇帝深覺孔圣人之言有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蕭二不想尚主，直說便是。他是蕭家人，私底下也叫一聲姑父皇帝也應(yīng)，怎么可能為這點小事怪罪他?；屎笠彩?，身為國母，就該對子女一視同仁。大公主也是她的女兒，不幫女兒幫外甥，親疏不分、內(nèi)外不明！既然知道蕭二不妥當(dāng)，直說便是，何必弄這些彎彎繞，把事情搞復(fù)雜了。

皇帝終究始皇帝，再復(fù)雜的朝政他都能抽絲剝繭、化繁為簡、一一擊破，這事兒再復(fù)雜也有限，快刀斬亂麻就是。

皇帝睜開眼睛，喚道：“高德。”

“奴婢在。”高德躬身出列。

“蘭嬪久侍宮闈，勤克守禮，恭賢淑婉，特晉為蘭妃。你親去宣旨。”

“是。”

“通知內(nèi)廷司，準(zhǔn)備婉華冊封典禮，按一品公主的禮準(zhǔn)備。禮部選好封號進(jìn)上來，她是朕的長女，雖是庶出，該有的體面也要有。例賞加厚三成，再把母后當(dāng)年留下的百合白玉釵給她，告訴她，朕會為她擇一佳婿，日后夫妻和順，百年好合。”

“給景華也送一份賞賜過去，這次多虧了她。罷了，朕得空的時候親自去，她要什么自己去庫里挑吧。你記著，朕空閑的時候提醒朕?！?/p>

“是?！?/p>

“蕭二那邊，先押下，待老公爺回京之后再做打算。別聲張，大捷當(dāng)前，沒有為這些兒女私情影響國家大事的道理?！?/p>

“是?！?/p>

皇帝吩咐到此結(jié)束，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实鄣闹饕氊?zé)的政務(wù)，心煩完這些，皇帝用了點兒羹湯，繼續(xù)批折子。想做一個明君，只疼愛子女是不夠的。

近幾日，邊關(guān)大捷，將士回朝，皇帝頗為忙碌。即便如此，他還是親自到蘭嬪宮里去了一趟，賀她晉封，也寬慰大公主?！澳銈兙褪翘⌒闹?jǐn)慎，婉華是朕的女兒，朕難道還會虧待了她嗎？日后不可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