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鄭芝龍冷笑,“崇禎小兒連漕糧都發(fā)不出,拿什么養(yǎng)我數(shù)萬水師?“
“但昨日之后……為父改主意了。“鄭芝龍突然壓低了聲音,粗糙的手指突然攥緊纜繩,勒出深深的凹痕。“森兒,鄭家能雄踞海上二十年,靠的不是忠君愛國……“
他松開手,繩結(jié)緩緩舒展:“是永遠知道該在哪道浪頭下錨。“
陽光照在鄭芝龍臉上,勾勒出他銳利的輪廓,這位海上梟雄的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他想起圣主懸浮空中的身影,想起那道能在爆炸間讓人毫發(fā)無損的金光,能活死人肉白骨通天偉力……
與這種力量相比,皇太極的鐵騎算什么?荷蘭人的堅船利炮又算什么?
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兒子,自己原本已秘密備好三十艘戰(zhàn)船,只等秋后便北上與清軍接頭。
但現(xiàn)在……
呵……
鄭成功正要說話,就見一名親兵匆匆跑來:“總兵大人!黃府管家求見,說是圣主邀請您和公子過府一敘?!?/p>
父子二人一驚。
鄭芝龍眼中精光一閃,對著親兵吩咐道:“立刻去告訴黃管家稍等片刻,本官這前去!“
說完他轉(zhuǎn)向兒子,聲音壓得極低:“見到圣主時,多看,多聽,少說。這位態(tài)度……很可能將決定天下的未來?!?/p>
鄭成功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鄭芝龍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物塞給兒子,正是那封蓋著血滴子印記的密信。
“燒了?!八吐暤溃D(zhuǎn)身時補了一句,“記住,我們鄭家……永遠站在勝者那邊。“
海浪拍打著船舷,將那封密信吞沒前,鄭成功瞥見末尾赫然寫著:若率水師來投,封爾為閩王。
鄭成功抬起頭望著父親挺直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個在東西洋間游刃有余的海上梟雄,此刻竟表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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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漳州城的街道卻比往常更加熱鬧。
鄭芝龍父子騎馬穿過長街,明明是白天,可此時兩側(cè)屋檐下卻已經(jīng)掛滿了新扎的燈籠,上面用朱砂寫著“圣主庇佑“四個大字。
街角處,幾個百姓正跪在一幅用木炭臨時繪制的神像前焚香禱告。那畫像上的人影模糊不清,唯有一雙眼睛被刻意描畫得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圣主顯靈,消災(zāi)解難……“一個白發(fā)老嫗顫巍巍地將三炷香插入土碗,碗里盛著平日舍不得吃的白米。
鄭芝龍勒馬緩行,目光掃過那些虔誠的百姓。
他注意到幾乎每家門前都擺著供品:有的是一碗清水,有的是幾枚銅錢,最窮的人家也在門前撒了一把粗鹽。這些微薄的祭品,卻透著前所未有的虔誠。
轉(zhuǎn)過街角,景象更為震撼。
數(shù)十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排成長隊,輪流撫摸一塊被稱作“圣主駐足石“的青石板。石板上不知被誰刻了個歪歪扭扭的“聖“字,卻引得眾人如獲至寶般親吻。
“父親,“鄭成功低聲道,“民心所向,竟至于此?!?/p>
鄭芝龍沒有答話,只是摸了摸自己痊愈的右臂。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澳門見過的天主教儀式,那些信徒對十字架的跪拜,遠不及眼前百姓對圣主的狂熱。
畢竟,那所謂的上帝從未顯圣,而這位圣主卻真真正正的在世人面前展現(xiàn)過他的通天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