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僅僅是一句簡單的遺言,更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將陳默心中殘存的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碾碎。
“他……他還說什么了嗎?”過了許久,陳默才用一種近乎氣音的聲音問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你爺爺讓你,記得好好吃飯。”
林七搖了搖頭:“在沒有了,說完這句,他就……睡過去了?!?/p>
陳默的身體再次一軟,若不是死死抓著床沿,恐怕已經(jīng)滑落在地。
他低下頭,額頭抵在了冰涼的床單上,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壓抑的嗚咽聲,從他的喉嚨里溢出,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痛苦。
林七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
該說的,他已經(jīng)說了。
剩下的路,需要陳默自己走。
擺渡人的職責(zé),是送走亡魂,有時候,也僅僅是傳遞一句話。
他拍了拍陳默的肩膀,觸手一片冰涼和僵硬。
“節(jié)哀?!绷制叩吐曊f了一句,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有些悲傷,需要獨自舔舐。
有些路,也必須獨自走過。
病房的門被輕輕帶上。
林七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病房里,只剩下陳默和那句在空氣中還未散盡的遺言。
以及,窗外那刺眼卻毫無溫度的陽光。
陳默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額頭抵著床單,淚水無聲地浸濕了一小片。
過了許久,許久,他才微微動了一下。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去看林七離去的方向,目光依舊落在地面某處,仿佛要將那塊冰冷的水泥地磚看出一個洞來。
只是,在那雙依舊被淚水模糊的視野邊緣,那個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單薄的背影,似乎留下了一道極淺極淡的印記。
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拂過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沒有帶來安慰,卻留下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