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剛側(cè)身擠進鐵門那條勉強容身的縫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身后那扇被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開的鐵門,
就“砰”的一聲,毫無征兆地自己關(guān)上了!
那聲音又悶又響,在這空曠死寂的廢棄醫(yī)院里,簡直像直接砸在林七的心尖上。他
渾身一激靈,差點沒當場跳起來,手臂和大腿上的雞皮疙瘩瞬間根根倒豎。
“我靠!”林七猛地回頭,握著強光手電的手下意識一緊,雪亮的光柱死死釘在那扇嚴絲合縫的鐵門上。
門,徹底關(guān)死了,連剛才被他撬出來的縫隙都消失不見,仿佛從未被打開過。
冷汗,唰地一下就從額角滲了出來。
緊接著,一股比門外濃烈十倍不止的陰冷空氣,如同無形的潮水般撲面而來。
那空氣里混合著刺鼻的霉味、經(jīng)久不散的消毒水味,還有一種若有若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熏得林七一陣頭暈眼花,差點當場把晚飯吐出來。
“咳……咳咳!這他媽什么鬼味兒……”林七捂著鼻子,連連后退幾步,感覺肺葉子都被這股混雜的味道給腌透了。
這味道,比他以前在城中村租的十年沒通過風的地下室還要上頭。
“嘖,本喵就說了,你小子就是來送菜的,還非不信?!毙『谀乔纷岬穆曇粼谒X海里幽幽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這里的陰氣濃度已經(jīng)快凝成實質(zhì)了,濃得都快滴出水來了。就你背包里那點兒破鹽,還不夠給這里的阿飄們漱口的呢,跟往大西洋里撒胡椒面有什么區(qū)別?”
林七被噎得直翻白眼,但嘴上卻不肯認輸:“你懂個屁!我這是戰(zhàn)略性威懾!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的!”他嘴上雖然硬氣,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這鬼地方的陰森恐怖程度,遠超他的想象。早知道一百萬這么難掙,他還不如老老實實回去搬磚。
“行了行了,別嘴硬了?!毙『诓荒蜔┑卮驍嗨?,“你那點三腳貓的擺渡人道行,在這兒跟螢火蟲似的,還指望普度眾生?趕緊找找線索,本喵可不想陪你在這兒喂蚊子——哦不對,是喂鬼?!?/p>
林七深吸一口那冰涼中帶著腐朽味道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來都來了,現(xiàn)在想跑,門都自己關(guān)上了,估計也沒那么容易。
奇怪的是,一踏入這精神病院的內(nèi)部,內(nèi)心深處,作為最后一名擺渡人的他,一股極其微弱但清晰的牽引力,像是一根看不見的線,從醫(yī)院深處傳來,拉扯著他的感知,指引著一個模糊的方向。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微弱的“信標”,在黑暗中對他發(fā)出持續(xù)的召喚。
“小黑,你感覺到什么特別的沒有?”林七壓低聲音,一邊警惕地打量四周,一邊在腦海里問道。
“本喵只感覺到你的心跳快得像打鼓,還有你那條瘸腿抖得跟篩糠似的?!毙『诘穆曇粢琅f刻薄。
“滾蛋!”林七暗罵一句,懶得再跟它掰扯。他集中精神,仔細感受著那股“信標”的指引。
這里應該就是醫(yī)院廢棄前的大廳??諘绲脟樔?,借著強光手電的光柱,可以看到正前方是一個早已干涸發(fā)黑的水泥接待臺,臺面上散落著一些破爛卷曲的紙張和幾個傾倒的墨水瓶,黑色的墨水漬如同干涸的血跡。四周的墻壁上,白色的墻皮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里面潮濕發(fā)霉的水泥,有些地方甚至長出了暗綠色的苔蘚。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鐵銹味,混合著之前聞到的霉味和消毒水味,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氣,讓人頭皮陣陣發(fā)麻。
林七握緊了手中的強光手電,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劍般刺破黑暗,緩緩掃過大廳兩側(cè)。那是兩條幽深的長廊,黑黢黢的,一眼望不到頭,仿佛通往未知的地獄。走廊兩旁的病房門,大多都半開半掩著,門板在微弱的氣流中偶爾會發(fā)出一兩聲“吱呀”的輕響,像一張張擇人而噬的怪獸的嘴,在無聲地邀請。
他咽了口唾沫,那股“信標”的牽引感,似乎是從左手邊那條走廊深處傳來的。林七咬了咬牙,瘸著腿,小心翼翼地朝那邊走了過去。
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無聲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噠…噠…噠…”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上,回聲在空蕩的走廊里飄蕩,更添了幾分詭異。
手電的光柱在前方不停地晃動探路,掃過一間間緊閉或虛掩的病房。有的門上還掛著銹跡斑斑的金屬門牌號,但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出一些數(shù)字的輪廓。
偶爾光線透過門縫晃進去一瞬,能看到里面凌亂的床鋪、翻倒的桌椅,還有……布滿墻壁的,那些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的指甲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