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星沒有接,她眨眨眼,像在看他,又像在出神,他還沒捉到那雙眼睛的思緒,她突然就站起身,說道:
“你有開車來吧,我的車這幾天進廠了?!?/p>
張律師挑眉,面露不解,善變的李牧星卻很坦然:
“不是要請我吃飯嗎?”
餐廳很雅致,燈光和薄紗讓每桌的客人都有私密空間,張律師沒坐對面,而是和她并排坐,兩人的距離很近,肩頭挨在一起,頭一歪就能耳鬢廝磨,手一伸就能環(huán)住腰。
李牧星沒有抗拒,就如剛才在車里,她沒抗拒男人有意無意放在她大腿的手。
張律師穿回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裝,發(fā)絲全梳向腦后,皮鞋光亮,領(lǐng)帶齊整,還噴了古龍水,這才是她熟悉的模樣。
他翻閱菜單介紹這家餐廳的招牌菜,李牧星在旁邊托著腮,完全沒聽,而是在偷偷聞他身上的味道。
冷冽、干凈、帶點金屬感,無聊老派的精英男人味。
她低下頭,突然沒什么胃口。
晚餐后,他們?nèi)チ艘惶吮憷辍?/p>
李牧星拿了叁小盒牛奶,張律師拿了精力飲料。在柜臺放下東西時,他很順手地取下旁邊的保險套一起結(jié)帳,李牧星瞥了一眼,繼續(xù)用紙巾擦衣角不知何時沾上的醬汁。
踏出店外,張律師拿出車鑰匙,直接問:
“去回之前的酒店嗎?”
李牧星卻是被遠處燈火璀璨的溫川大橋吸引注意力,一時沒有說話。
臥室最近換了新窗簾,布料厚實,完全不透光,每日醒來都看不見外邊的景色,不知是晴是雨,樹木是否開花結(jié)果,每一日都像同一日,重覆無數(shù)次。
只有客廳的窗是拉開的,每晚回家,都能看到遠在天邊的溫川大橋,它和它的水中倒影像流火燃燒的永恒日輪,勉強分了一丁點火苗,飛入她的家。
可是,這點火苗,驅(qū)散不了四面幽藍墻壁滲出的冷意。
李牧星有時會異想天開,想把整座大橋都搬進家里,讓燃燒的河川在她的家里肆意流淌。
這自然是不可能辦到的,所以……
張律師正想喚她第二聲,她突然開口:
“我家就在附近,要去我家嗎?”
找個男人回去暖暖她的床吧。
所有的體溫都是一樣的,皆源自線粒體燃燒能量,再經(jīng)由心臟一遍遍輸送至全身。
誰的體溫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