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沉晏臨轉(zhuǎn)過身正對著他們,陳煜才看清那雙狐貍眼:眼頭勾圓,眼梢上挑,眼角下還有顆灼灼的淚痣,不笑時清清冷冷顯得濫情又薄情,一笑便神韻流轉(zhuǎn),波光滟瀲;風流的笑眼掩在烏黑的劉海下,正定定地盯著她。
被瞧著,好像是被什么憑空撓了撓,心口有些發(fā)癢。
陳煜慌張了片刻,又站定腳跟,閱人無數(shù)的她從沒在哪個男生面前漏過怯:偷窺被發(fā)現(xiàn)了又怎樣?她照樣有借口理直氣壯。
咬破剛吹出來的泡泡,她也目光篤定地回視過去,接著推開天臺門。
“陳姐,你要干嘛?別招惹他啊?!瘪T磊在后面小聲喊。
天臺煙味還沒有散凈,陳煜微微皺了下眉。小動作落在沉晏臨眼里,他笑著用手把她眼前的空氣撥了撥,但不開口,只是一眼接著一眼地看她。
“把煙給我?!?/p>
陳煜指了指他鼓起來的一邊校褲褲兜。
“干嘛?”他帶著笑音說,聲線清爽疏朗,尾音有些綿綿的,故意吊著人。
陳煜發(fā)現(xiàn)他笑起來能看到兩顆若隱若現(xiàn)的虎牙。
“給我?!?/p>
沉晏臨看了她一下,便聽話地掏出來那盒煙,單手拿在她眼前,食指指尖輕輕推開蓋子,低下頭朝她眨眨眼,好像在琢磨要不要給她遞煙……
陳煜不懂煙,看它的漂亮的深色暗紋包裝,猜測大概價值不菲。
“沒收了,”她一把抓過香煙盒子,利落地揣在自己校服兜里,接著說,“我是學生會主席,學校規(guī)定學生不能抽煙,第一次發(fā)現(xiàn)沒收警告,第二次發(fā)現(xiàn)記處分在升旗儀式上讀檢討?!?/p>
這不是她編的。不過她兩周前已經(jīng)主動請辭了,移交給了高二的副主席。
“可是……”沉晏臨蹙了下眉,似乎在煩惱什么,彎起的眉眼間卻全是戲謔,“這是我用叁個月攢的零花錢買的。主席,學校有沒有規(guī)定這種情況怎么辦?”
“那你想怎么辦?”
“這樣吧,”沉晏臨摘了她的貝雷帽,繼而笑著說:“那主席把這頂帽子抵給我?!边呎f邊靜靜觀摩著她的五官。
陳煜舉起手臂去搶帽子,對方也沒使力氣就放任她搶到了,她說:“不行?!比缓筠D(zhuǎn)身離開。
沉晏臨跨一步跟上來,拍了拍她的肩?!耙贿@樣吧,”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金屬打火機,塞到她手里,又認真把她手指合上,“順便把這個也沒收了——我這么坦白,所以我能問下你叫什么名字嗎,主席?”明亮的目光似乎是作弄她,似乎又十分真誠。
“陳姐,你是要泡他嗎?”馮磊皺著眉問,很苦惱的樣子。
“不啊,只是一些事還有待觀察。”她沒打算坦白。
“……你就是想泡他?!北锪艘粫海T磊喃喃說。
他其實已經(jīng)盯了陳煜很久。
自從知道她是陳星燃姐姐而不是他女友后,馮磊就找高叁打籃球認識的哥們兒打聽過,陳煜是出了名的渣女。哥兒們還用了個不懷好意的詞評價她,百人斬。他得知此事后又喜又怒——想著這種太隨便的女孩雖說不是自己最中意的類型,但至少他被選中的概率也高了許多不是嗎。
為此馮磊沒少去高叁1班門口和圖書館溜達,對方卻一直沒把他認出來。
媽的,都渣一百個人了,為什么順便不渣一渣他呢。
陳煜也不算騙馮磊。第一,她就從來不會跟男生主動告白,怕分手時被對方說始亂終棄、冷血無情。她向來只把掛了餌的釣線拋進海里,至于魚來不來咬,不是她能控制的事,而且她也沒有太在乎。
還發(fā)生過一件事,讓她覺得自己這種隨手撒餌的做法可能在男性眼里可能極度惡劣吧——至少當初依陳星燃的反應(yīng)來看是這樣的。
那時候她讀初二。市中心一家她最喜歡的咖啡店推出情人節(jié)限定甜點,而且規(guī)定只有情侶才能進店享用。她又剛剛甩了前任男友,因為在上周體育課看上一個別班的男生。于是她拉上陳星燃陪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