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一下子就回過神,猛地看向陳星燃:“什么,她怎么來了?”
她皺起眉頭,一臉不耐。
那個高個子戴眼鏡的男生看起來比陳煜略大,見有人闖入后,又往退無可退的墻角靠了一下。接著想到這個人應該就是陳煜提過的親弟弟,整理好情緒沖他點了點頭,掛在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而更多是沉醉在剛剛的余韻中。
陳星燃垂下眼眸。
陳煜把唱片機關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要不我也下樓去跟阿姨打個招呼吧。”那男生主動說。
陳煜看了他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澳悴挥?。你自己回家吧,我就不下樓送你了。如果你看到我父母,隨便應付一下就行了?!苯又〕瞿菑埡谀z唱片,遞給男生。
陳星燃心底暗笑,看來這位是把自己當正牌男友了。
男生倒也沒有惱,接過自己的唱片:“那好,你也早點睡?!庇盅a上一記溫柔微笑,好似他怎樣被對待都無所謂,唯一在乎的是關心陳煜的心情。
陳星燃從進門起就一直觀察著觀察著他,在他見過的陳煜歷屆所謂男友中,這位的長相完全排不上號。他過去以為陳煜是大寫的顏控,這次居然破了戒。直到看見男生那個笑后,他隱隱明白了陳煜破戒的理由,皺了下眉。
聽見男生下樓后,陳煜徹底架不住了,頹喪地低下頭,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憊。她用手支一會兒頭,看向陳星燃:“怎么,你還不走,是要收集證據(jù)給他倆告狀,說我在高叁談戀愛嗎?”
“……”陳星燃還有些恍然,脫口而出,“我當然不會說的?!?/p>
“你說就說唄,”陳煜嗤笑一聲,“我學習那么好,那么給他們爭面子,他們才不會管我?!?/p>
“嗯?!标愋侨寄c頭。
陳煜支著腦袋打量他兩眼,感覺怪怪的,可能見自己情緒不好,平時處處針鋒相對的弟弟今天意外地乖順,于是她說:
“我不想見他們,你知道吧。你就說我已經(jīng)睡覺了好不好?”
“好?!标愋侨荚俅吸c頭,仍端站在門口,不敢靠近她一步。
“今天我們星星怎么這么聽話???”陳煜學著樊雅雯以前的叫法逗他,壓在心頭的烏云被拉了小口子,滲出些暖融融的光,隨口道,“你交了女朋友嗎?”
“沒有。”
“行,真乖?!标愳享樧煺f,顯然毫不在意陳星燃的說法真是假,“不過想交女朋友也行,先把學習搞好,知道嗎?要求不高,有你老姐一半好就可以。”她說著玩笑話,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轉(zhuǎn)過身朝他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我洗漱下真要睡了。”
陳星燃仍站在原地,神色復雜地注視著她。他感覺縈繞著陳煜的陰郁空氣,也完完全全包攏了他。
每次樊雅雯回家,陳煜都會很失常。但在他徹底推開陳煜之前,他還有陪在她身邊安慰她的資格。
那時候他初叁,出于某些郁結(jié)已久的心事,已經(jīng)不太愿意和陳煜走近了。
這是樊雅雯辭職創(chuàng)業(yè)后的地哄一哄跟她鬧脾氣的陳煜;陳星燃從不鬧脾氣,也用不著她哄。
那次她剛把青春期叛逆的女兒毛捋順了,下午兩個人還手拉手情同姐妹一起逛街,第二天早上她又在收拾行李。
陳煜沒下樓。樊雅雯說:“不用叫你姐姐了,她可能還睡著呢,讓她多休息會吧。”樊雅雯的神情中不見一絲黯然,好像她將要奔赴的才是屬于她的世界,而在這個家只是暫住的過客。
怎么可能還在睡覺。陳星燃早上去衛(wèi)生間洗漱的時候剛跟陳煜打了個照面:陳煜大清早就換上了樊雅雯新給她買的淡藍色睡衣,邊刷牙邊一扭一扭地跟他炫耀。
陳星燃沒有理會樊雅雯的阻止,跑去二樓陳煜的房間。
看見一個藍色小人縮在墻角,頭埋在膝蓋里。
陳星燃心一下就亂了,可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就沉默地在她身邊坐下,靜靜地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