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之事
許久沒有孟寧之的消息,今忽然半道來投,有些出乎張虞的意料,但仔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孟寧之身形短小,相貌丑陋,不受社會所包容,加之出身游俠,行為做事極端,一直飽受歧視。且從孟寧之的說話的言語中,不難看出其言語莽撞、直接,很少為別人考慮。
近月以來,孟寧之父母雙亡,生活又處處不如意,在這種情況下,孟寧之中充滿了對生活的憤懣。故他投軍是在百般無奈之下所為,渴望撕開通往向上躍遷的阻礙。
然從軍的幾個月經(jīng)歷,社會現(xiàn)實再次教訓(xùn)他。若無張虞出手幫他兩次,以他的自身情況,恐怕當下依舊是大頭兵。
孟寧之不是傻子,今好不容易遇見有賞識他的人,他不想錯失機會,他渴望成為人上人,渴望揉著美嬌娘過日子,而不是連村婦都會嫌棄他的樣貌。
在希望與絕望中,孟寧之大膽選擇了希望。即便他不知張虞具體為人如何,但他卻明白當下唯有張虞賞識自己,一個能讓自己有機會讓躍遷階級的貴人。
今在得知張虞將離開潁川,孟寧之將賞賜所的財物送于徐福,并趁著杜佑率部護送王允前往譙郡的途中,從軍中逃了回來,在半道上等候張虞。
當然了,孟寧之這些事不說,但張虞也能感受到。
世間上沒有人會輕易放棄東西,而將自己的前途押在一人身上,除非他覺得他能從這個人身上得到更多東西,其中包括理想、情緒、錢財、官職等價值物品。
張虞若是折服不了孟寧之的心,未來孟寧之也會離開張虞。這便是君擇臣,臣亦擇君的邏輯道理。
在收了孟寧之后,張虞將他與族弟張茂山留下,作為自己在雒陽游學(xué)的左右手,而郝昭與什翼則奉命將騎卒帶回參合塢。
同時,在入雒陽前,張虞擔心族弟張茂山因姓名問題會受雒陽人歧視,為他取名為張豐,茂山則為其字。
張茂山出身貧寒,父親早亡,母親則就為他取名茂山。若非張虞當初有意培養(yǎng)嫡系,張茂山估計還在邊塞辛苦討生活,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習(xí)經(jīng)學(xué)武,并且有機會來到中原。
在虎牢關(guān)與參合騎分別,張虞與鐘繇帶著幾名侍從,從虎牢關(guān)入京畿。在經(jīng)鞏縣、偃師、平縣,走了兩天多,這才至雒陽。
因黃巾尚未被鎮(zhèn)壓,雒陽警戒依舊森嚴,如張虞、鐘繇自入京畿以來,多次遭遇官吏核查。
在途經(jīng)洛水時,張虞也遇見離譜之事,他與鐘繇準備過橋,但卻被自稱‘張讓門人’的官吏攔下,索要過橋稅費。
見在場官吏不少,為了不得罪‘張讓門人’,張虞與鐘繇不得不按人頭繳納過橋稅。
過橋之后,張豐忍不住說道:“過橋需收錢,某還是雒陽之事
將至雒陽,二人雖要同往南郊,但因目的地不同,鐘繇需前往芳林亭,而張虞則是要至宜陽亭,故二人不得不告辭分開。
宜陽亭在南郊,臨近南城,與南郊的靈臺、明堂、太學(xué)臨近,過了開陽門,則能至城中三公府上。
至于王氏為何不將宅院買在城內(nèi),其原因不難理解。雒陽城中的宅院,不是說有錢便能購買,而是有身份門檻要求。
宜陽亭名為亭,但已有小型城池規(guī)模,因地段優(yōu)越,算是南郊中最昂貴亭里之一。
張虞到時,臨近正午,出入亭里的人很多,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或貴人仆從當街而過,或有少年呼朋引伴玩樂。沿途的房屋崇如墉,比如櫛,其奢華水平,讓張豐、孟寧之二人看花了眼。
張虞則是不為所動,區(qū)區(qū)這點繁榮街景,還不如后世縣市的商場,若是讓雒陽人去見大都市的繁榮,怕不是會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