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侯府里,我早就是個多余的人。
自從姜柔被接進府,她成了爹娘的心肝肉,我卻成了府里的下人。
她睡金絲楠木床,用和田玉枕,院里四季都有新鮮的時花。
我住的西廂房漏風漏雨,墻角爬滿青苔,冬天連炭火都分不到半盆。
她想吃荔枝,爹娘派人快馬加鞭從嶺南運送。
我想添件冬衣,卻被罵不知節(jié)儉。
姜柔生辰,爹娘送她能照見人影的青銅大鏡。
而我,連面巴掌大的銅鏡都不配擁有。
但此刻不同了。
寧王送來的聘禮堆滿三間庫房,那些我曾可望不可即的珍寶,如今觸手可及。
我隨手拿起一支金鳳釵,在鬢邊比劃。
我娘見狀,臉色驟變:“放下!這是能亂動的嗎?”
我冷笑一聲:“王爺送我的,戴戴都不行?”
她咬著牙忍下怒意:“戴歸戴,仔細些別磕著碰著?!?/p>
真是諷刺。
我又取出一頂九鳳銜珠冠,端端正正戴在頭上,對著銅鏡扯出一抹冷笑。
侯府容不下我,王府未必是好去處。
可至少現(xiàn)在,這些榮華富貴都是我的。
要死,也得做個風風光光的鬼。
我滿身珠翠踏出侯府,剛轉(zhuǎn)過街角,便迎面撞見一輛熟悉的棗紅馬車。車簾挑起,姜柔踩著金線繡鞋,環(huán)著陸明遠的手臂款款而下。
她瞥見我頭上的九鳳冠,先是一怔,隨即捂著嘴嗤笑出聲:“姐姐這是唱哪出?莫不是把戲班子的行頭偷出來了?”
她上下打量我周身珠翠,眼尾含著輕蔑:“這翡翠鐲子綠得發(fā)灰,怕不是街邊攤子上的假貨?妹妹這有對新得的鐲子,姐姐若是不嫌棄……”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對銅環(huán),作勢要往我手上塞。
我冷眼看著她,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卻歪著頭,眼波流轉(zhuǎn):“姐姐莫要怨我,明遠哥哥心疼我身子弱,我也是沒辦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