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晏寧懨懨坐在窗前,失神看著外面被風(fēng)吹得搖晃的芭蕉葉在雨中青翠欲滴。
她不知道,為什么她跟著自己母親出門一回,就好像又犯了天大的錯(cuò)處。
同樣都是母親的女兒,她自小跟著祖母長大,在山中雖快活,但是每每一起玩樂的小伙伴鬧起脾氣來,就說她是父母不要的孩子。
她自來好強(qiáng),不肯與祖母告狀,便親自上手與人打上一架,便是輸了,回家也不同大人說。
可是不論輸贏,她這心里總是難受的。
也曾問過祖母,為什么母親從來不來看她?
便是父親偶爾前來,只是瞧過祖母安好,順帶著看她一眼,也就離開,不曾多說過幾句話。
她總是跟著父親的馬車追到村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
當(dāng)她聽說母親要接自己回京城時(shí),歡喜得恨不得在地上翻上兩個(gè)跟頭。
可是回到京城才發(fā)現(xiàn),就算她和姐姐都是母親的孩子,她也只是那個(gè)大小姐身邊的野丫頭。
連個(gè)下人都敢瞧不起她。
她尋母親告狀,母親也只嫌她煩,覺得她被祖母慣壞了,失了教養(yǎng),可是,你們倒是教養(yǎng)我呀?
她心里吶喊,不告訴她如何行事是對(duì)的,如何行事是錯(cuò)的,只是一味的嫌棄她,她就能變好了嗎?
她也開始默默向姐姐學(xué),只是她那些衣裳首飾都好漂亮,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經(jīng)叫人移不開眼。
而自己,不過是她身邊的丑小鴨。
她笑著問姐姐,可否將首飾借與自己戴上兩天?
姐姐卻冷著臉道,這些首飾雖是她用,卻不是她的,自己笑著與她玩笑,拿上一支逗她,她卻哭著去尋了母親。
結(jié)局當(dāng)然是自己被關(guān)起來咯,只會(huì)告狀的愛哭鬼。
晏寧做著鬼臉,皺了皺鼻子,心里難免有些蕭索。
同樣都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怎么兩個(gè)人的差距那么大呢?
正院里,晏夫人也正撫著額頭提出了這個(gè)問題。
被她從外院書房叫回來的晏大人也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原先在老夫人那里看見她,不是臉上吹滿了塵土被汗水一沖,刷成了道道印子,就是不知又在哪里同那些鄉(xiāng)下孩子打了架,衣裳皺巴巴的。
當(dāng)時(shí)自己就想,若是哪天回來,可有的夫人頭疼咯。
沒想到,自己竟也因此受了池魚之殃,被晏夫人一頓絮叨。
“哎,自小在外頭野慣了,好生約束上一年半載的,女孩子家家,還是比男孩乖巧些?!?/p>
“哪里乖巧了?大人真是看著自己的女兒怎么樣都是好對(duì)吧?你告訴我,她哪里乖巧了?”
晏夫人像是受了刺激要撓人的貓,迫得晏大人連連后退,不由苦笑。
“這孩子倒比敏兒長得更似夫人,光看著長相,卻是乖巧得很嘛?!?/p>
晏夫人將眉一皺,輕飄飄的帕子朝一旁的矮榻上摔去,一屁股坐了下來,氣悶道:“可見是前世來討債的鬼,要把我生生氣死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