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員們拽了馬匹過來,粗粗一數(shù),足有八九十匹,看口齒,都是正當(dāng)齡的好馬。
李云龍大喜:“哈哈哈哈,這曾家倒是不錯,平白送咱一個騎兵連!都帶上都帶上,一匹也不要落下。”
石秀自告奮勇道:“小弟當(dāng)年多隨叔父販賣牛馬,讓我來趕著,管保丟不下一匹?!痹^市自有落下的趕馬長桿,被他拾起,獨自在后驅(qū)策馬兒,卻是乖乖如羊群一般。
李云龍放下心來,帶著得勝兵歸來,及回到野店時,日已沉西,項充柱著桿長矛左拐,倚在門口正望哩,眼見李云龍等趕著大批馬匹,曉得必是大勝,歡喜叫道:“哥哥,打贏了么!”
李云龍笑道:“不止打贏,還捉了兩個仇家在此?!?/p>
策馬來到近前,把曾涂噗通丟在地上,項充一拐一拐奔來,見了曾涂,紅著眼罵道:“老爺本不曾惹你,好懸沒被你等活活打死,你如今落在老爺手上,便想好死也難!”
越說越火大,提起槍桿亂打,曾涂自知理虧,抱著頭縮著身,任他毆打。
石秀笑道:“項充哥哥,這里還有一個哩!”
說著把曾升拽下馬,扯著頭發(fā),丟到曾涂身旁。
項充叫道:“正是這廝踩斷我腿!”
提起槍桿要打時,曾涂低吼一聲,撲到弟弟身上護住,滿口叫道:“你要報仇,只沖我來,任你千刀萬剮,哼一哼不是好漢,只求不要傷我弟弟?!?/p>
項充怒道:“他踩我腿時,你如何不想著此刻?”
掄起槍桿猛打,曾涂死死抱住曾升,腦袋上吃了幾下重的,血流滿面,也自不發(fā)一聲。
項充見他骨頭硬朗,倒不愿打了,退開兩步,氣喘吁吁道:“哼,被我大哥殺得死狗一般,老爺打來也沒意思?!?/p>
曾升這時睜開眼,只覺天色昏慘,低聲叫道:“大哥,大哥,我好冷?!?/p>
曾涂連忙掙扎起身,卻是剛才被他一壓,曾升傷口再次流血,隔著衣衫,尚見血往外流。
曾涂連忙抱住弟弟,只覺他氣息漸短,頓時六神無主,猛然看向李云龍,嘶聲叫道:“李寨主,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貴屬,我、我把此命給你,求你救一救我五弟,他二十歲也不到,他不該這么早死啊?!?/p>
李云龍虎著臉道:“既怕橫死,何必橫行霸道惹事?你們打我兄弟之時,可想到此刻結(jié)果?”
時遷嘆道:“自己種因,自己受果,是好漢的,禍福自擔(dān),你們先前那般無禮跋扈,這會求我哥哥又算什么?”
曾涂低頭看了一眼兄弟,見他面色慘白如紙,想起自幼帶他玩耍、教他練武的一幕幕場景,不由淚如泉涌,忽然撒開曾升,膝行至李云龍面前,連連磕頭:“李寨主,求你救我弟弟,小人這條狗命,任你殺了解恨。”
石秀冷笑道:“你的狗命,本來已是我哥哥的了,你拿我哥哥的東西求我哥哥人情,好生可笑?!?/p>
曾涂猛抬頭,滿面鮮血如厲鬼,又被淚水沖出兩道痕跡,眼神滿是惶恐軟弱,連聲道:“我還有、我還有別的東西!李寨主不是喜歡馬么?我、我家里有四五百匹戰(zhàn)馬,你若肯救我弟弟,情愿盡數(shù)送了給你,只求你,只求你發(fā)一發(fā)慈悲……”
李云龍皺眉不語。
曾涂大哭道:“他蠻橫惹禍,是我做哥哥的教導(dǎo)無方,李寨主,你饒他一命吧,我曾家發(fā)誓,再做一千件善事,替你積德,保你公侯萬代……”
說到這里,見李云龍依舊不曾動容,大約也知無望,渾身一軟,手腳并用爬回曾升身邊,抱他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