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腳都精致的旗袍,精心選辦的場地。
以及徹夜燃放的花燭、生的餃子、布置椒房、舊時的撒帳,他也一個不曾落下。
年少時的那抹月光,好像終于落到他的懷里。
可不久后,是部隊里援疆證發(fā)了下來。
一年前遲少珩作出的決定,如今成了正中他眉心的一顆子彈。
也讓他又一次看清了自己到底有多卑劣。
已經(jīng)成為他妻子的許惠安看著軍隊下發(fā)的決議良久。
沉默中,遲少珩心里有個瘋狂的念頭,一直在和他說。
“把許惠安帶上吧,把她帶在自己身邊,把她帶到人生地不熟的邊疆去,身邊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你——遲少珩。”
可他什么沒說,只是看著她。
但是在遲少珩看起來平靜的目光中,許惠安垂著眼說道:“少珩哥,我同你一塊去邊疆吧,我不想離你太遠?!?/p>
這話一出,兩人都如釋重負。
遲少珩難得笑了,說:“好的?!?/p>
屋里還點著喜慶的花燭,燃著暖融融的火光。
兩人一同睡下了,遲少珩看著許惠安安穩(wěn)地睡顏,心中難得忐忑。
外頭有風(fēng)吹進來,將燭火吹得搖搖晃晃,細影照在墻上,也是一陣晃漾。
望久了,便有一陣恍惚之感。
再定睛一看,那燭臺上的紅燭雖還存著,但已燒得只剩一截。
而原本掛著兩人婚紗照的地方,換成了一個高柜子。
遲少珩回過神,二十一歲的許惠安,已變成了如今二十五歲的模樣。
與那時不過快五年,她已不復(fù)原來的模樣。
皮膚不再白皙,眉目間倒是依然恬淡平和,卻又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別的什么。
許惠安比以往更鮮活。
他想,許惠安從前對他而言,責(zé)任與愧疚比愛意更多。
而許多愧疚,許多責(zé)任,沉沉地壓在他心里,全是他自討苦吃。
他因為那點自尊犯下的那些糊涂賬,最后也成了橫在兩人之間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