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頌禾這個炮仗性子竟然也沉默了一會兒:「我是吃過很多苦,但是我討厭你不全是因為這些。」n
n
我側過身去對著她,沉默地表示了我的洗耳恭聽。本來想閉上眼,想了想還是睜開了,我怕自己真睡過去。n
n
「當年娘在青州和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寡婦一同生產,因為情況緊急,又人手短缺,兩人只得共用一個產婆。偏偏產婆粗心,抱錯了你我。我在青州掙扎多年,長大以后流落到京城,偶然見過娘親一面,發(fā)現和我的面容竟有七分相似,這才上門相認,滴血驗親?!筺
n
她說到這里又停了半天,問我:「這就是我當時上門講的故事,對吧?」n
n
我一個對字還沒蹦出來,她就先搶了話,語速極快:「可根本就不是這樣的!」n
n
「我娘……我是說青州的那個娘。從小她就對我特別好,就算家里再窮,她也不舍得讓我做半點活計。我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或者想學什么就算她從牙縫里擠,也不會虧待我?!筺
n
「她總跟我說對不起,說沒能給我更好的生活。每到這時候我就抱著她,我說我才不稀罕什么好生活,我娘就是世上最好的娘。只要在娘身邊,每天都是最好的日子?!筺
n
「可是娘她病了,病得很重。藥好貴呀,只吃了一個月就把家里吃凈了。我得賺錢,只要是給錢的活我都做。洗衣,跑腿,求人帶我上街打靶式賣藝,我連小偷都當過,就差沒去跪地乞討了?!筺
n
「后來實在沒有錢了,只好賒賬,賒賬也賒不起了,我就上山,去懸崖峭壁,去最危險的那些地方采藥,再供給藥鋪,才能換娘的一劑藥。那么高那么陡的地方,有一次我摔下去……」n
n
她其實不善于在人前吐露脆弱,心里的不甘支撐著她說了那么多大概就是極限了,于是略過了這些,也吞下了自己的眼淚。n
n
「我還是沒能救回娘,她那天吐了特別特別多的血。她還是跟我說對不起……」n
n
我已經猜到了,甚至不忍心她再講下去?!覆蝗獭箤ξ襾碚f是一種新的情緒,我并不熟悉該怎么處理這種感覺。n
n
于是我接了過來她的話:「她向你道歉,因為當初是她換了我們兩個」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