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澤被連夜安排出國,第二天一早,邵梁鑫被帶到警察局配合調查,又因為不在場證明充足沒多久就被放出。萬瑩是最后得到消息的,那個時候展贏已經在經過長世間手術后被推進icu,身上插滿了維系生命所必須的儀器導管。
萬瑩直接癱坐在病房外,也許是真的母子連心,明明才只跟展贏相處了半年不到,可這段時間所形成的感情卻似乎已經超過跟邵澤的十多年。
邵梁鑫無條件配合著父親邵成,對萬瑩隱瞞真相,更通過關系讓警方也全部守口如瓶。所有的證據(jù)全部藏匿,制造出有人肇事逃逸并已被迅速抓獲的假象。
萬長治察覺事有蹊蹺,可他并沒有急著去尋求真相,而是僅憑幾點猜測就把邵成的底牌逼了出來。兩家大佬陰著臉進行秘密商談,最后在邵成妥協(xié)簽下不許邵澤在將來分得一分邵氏資產的情況下,兩家共同商定邵氏未來的繼承人必須出自萬瑩的腹中,排除所有私生子的意外,邵氏還要額外給出相應補償,而萬長治一方則放棄追究。
未成年犯罪的可操作性在法律上充滿著讓受害方苦果硬吞的碩大空間,又是酒后肇事,所以趨利避害下,更看重利益的分配及補償也無可厚非。
邵成為了盡快把展贏手里的東西弄到手,先把任務派給了兒子邵梁鑫,命令他必須快速哄好萬瑩,爭取最快速度的讓她懷孕并生下孩子,不然這起由邵澤引起的大禍根本無法平息。
邵梁鑫是怎么完成父親委派的任務的沒人細究,可費盡了方方面面的力氣卻沒能從展贏身上得到一分一毫回報的邵成快要氣瘋了。
怎么會沒有?他名下的銀行賬戶里怎么會一分錢都沒有?甚至轉空的時間都是在發(fā)生車禍沒多久后,還有他持有邵氏股份的賬號,也幾乎是在同時被拋售給不同的散戶。在展贏背后究竟是誰?他們怎么可以把他當成猴子一樣戲耍?
這個孽障!從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那刻起就處處跟他作對,就算死了……邵成突然想起展贏還躺在icu里續(xù)命,他還沒死。
他很快反應過來,那天展贏出了車禍可是有人第一時間安排了最好的醫(yī)院跟醫(yī)生進行了最系統(tǒng)完備的救治方案。因為他不只一次的聽人偷偷討論,說展贏實在命大,當時的情況哪怕再晚上那么幾秒,或者醫(yī)院儲備調動的不是那么利落,甚至醫(yī)生不是這幾位……結果絕對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
是誰?
邵成聯(lián)系到雷鋮鋒,客客氣氣的要求跟他詳細面談。
雷鋮鋒是經過特殊教育培養(yǎng)起的輔佐型人才,為人面冷,但心里有自己的行事基準,更在展贏出事后心理上受到不小的沖擊。不是因為所謂家人親人間的齷齪,而是因為他在這次任務中,竟然錯誤的判斷了來自展贏周邊所有人員的危險級別。
他也算是這整起事件里最清楚內部臟污的當事人之一,明明展贏身邊每個人的行動他都安排了人員進行了秘密監(jiān)視,所有的消息也都準時匯集到他的手里??删鸵驗殛P于邵成的部分獲取的太過麻煩,他就把關注全都往他那一邊集中……造成了邵澤的趁虛而入。
任務失敗的結果讓他充滿了自責與懊惱,雖然古先生并沒有對他說什么更沒有即刻發(fā)起處理,可他自己已經再清楚不過,除非奇跡出現(xiàn),不然他將永遠背負起這件失敗任務的責任直至終了。
他不是在為自己叫屈叫苦,因為這是他必須承擔的,可眼睜睜看著自己所保護的對象變成現(xiàn)在這樣,他只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所以當邵成聯(lián)系上他的時候,他以只受雇于展贏而拒絕溝通。對方又以親人為由打起感情牌,他便不再多說,只強調一切以展贏的吩咐為主,在他平安醒來之前他的一切行動都將以展贏的安危為首要,其他的一概不論。
邵成又聯(lián)系上醫(yī)院負責展贏病情的主任,演繹著一位痛失愛孫的爺爺,細心的詢問著病人的復原及救治問題。他想聽的是最壞結果,可醫(yī)生大約是感念他的情真意切,多方保證一定盡全力對展贏施以后續(xù)醫(yī)療救治。
展贏的時間戛然而止在車禍發(fā)生的那一刻,可其余人的時間仍在繼續(xù)。
邵梁鑫在父親的重壓下帶著萬瑩在國外玩了大半年,終于在快要用盡所有耐心跟虛情假意的時候勸得萬瑩同意再生一個孩子。
回國后夫妻倆人開始遵醫(yī)囑備孕,然后在確診萬瑩懷孕并穩(wěn)定后的第四個月時,更借著一場慈善晚會用展贏的器官做了一場空前絕后的大秀。當時選用邵澤跟他們的合照時,告訴萬瑩的理由是說,從這一刻起,邵澤的存在不僅僅是在邵家,甚至是在整個社會上都死亡了。
古世勛在展贏昏迷的期間來醫(yī)院看過他兩次,第叁次的時候帶去了他父母親族的無私決定跟他當初執(zhí)意回家前跟他以防萬一的口頭約定。
沒人知道古世勛在加護病房里跟展贏說了什么,只知道這一次古世勛在里面待的時間特別長。
又叁天后,邵梁鑫手持著親子關系證明在醫(yī)院跟雷鋮鋒就處置展贏的身體一事進行了一場拉鋸戰(zhàn)。不相關外人跟血緣親屬的較量在公序良俗的基礎下全無優(yōu)勢,院方本意也是想要繼續(xù)救治,可邵梁鑫太過狡猾,他在媒體上那么大張旗鼓的昭告了一番天下,醫(yī)院如果現(xiàn)在出言阻攔很可能要遭到一撥攻擊,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只能持中。
各個器官的配型工作開始有條不紊的徐徐展開,雷鋮鋒守在醫(yī)院,看著來來往往的準備怎么拆分病床上展贏的醫(yī)護人員,急得白頭發(fā)都快要冒出來了。人只要活著他才有機會彌補,一旦死亡,就將終身無解。而且,展贏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也太過悲愴了。
雷鋮鋒不知道有什么東西什么事情是展贏最在意也最放不下的,只能在院方允許的探視時間里拼命例舉,一而再,再而叁的反復強調,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只有活著才能繼續(xù)擁有想要的東西……
絮絮叨叨的話沉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間里消失的無影無蹤,全無知覺的展贏正懸浮其中。他聽不見、看不見、觸不見,大腦完全停滯,就好像除了那一具茍延殘喘的肉體,他早已經消失不見,意識化成虛無,漂散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直到在某一時刻,他突然開始不停下墜。","chapter_title":"二八四、都是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