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面色一白,神情訕訕,嘴唇翕動,解釋著:“我一聽到消息,就……”
榮妄抬眼,那雙玩世不恭的眸子,既清澈又銳利,仿佛能看破所有的虛妄和偽裝。
“別來這些虛的了?!?/p>
無涯聞弦音而知雅意:“勞煩侯爺付診金?!?/p>
迎上一頭霧水的永寧侯,無涯繼續(xù)道:“方才,祠堂起火之時,見一瘦骨嶙峋的姑娘跪伏在庭院里,不省人事。”
“探脈后,驚覺那姑娘脈象緩澀無力,氣血、臟腑皆虛,似暗傷痼疾纏身,有天不假年之兆。”
“我家國公爺菩薩心腸,憐貧惜弱,做不到見死不救?!?/p>
“又念及,能在祠堂外受懲罰的當(dāng)是侯府女眷,便大手一揮吩咐侍奉在側(cè)的婢女將先太后賜下的救命藥喂下?!?/p>
“金銀有價,良藥無價,想來侯爺必不會裝聾作啞昧了去。”
“算算藥效和時間,那姑娘也該醒了?!?/p>
裴桑枝在婢女的攙扶下,瑟縮著,聲若蚊蠅”父……”
“父親?!?/p>
直到此刻,永寧侯才循著聲音看到角落里灰撲撲的裴桑枝。
凌亂的發(fā)絲、素淡的衣裙滴答滴答落著水。蠟黃又慘白的小臉,恍如在宣紙上洇開又褪色的墨跡,襯得那雙眼睛分外大,也顯得整個人分外可憐。
巴掌印、腳印、甚至行禮時,露出的手腕上,斑駁猙獰的疤痕……
身后傳來的官宦們的竊竊私語聲,好似凜冬呼嘯的寒風(fēng),又似盛夏擾人的蟬鳴。
完了。
全完了!
這個逆女,就是個災(zāi)星,天生克侯府!
低眉順眼的裴桑枝,沒有錯過永寧侯袍袖遮掩下青筋凸起的拳頭,以及眸底一閃而過的殺意。
看她礙眼?
想殺她嗎?
若是上一世,她會心傷、會自苦,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反思。
但,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這一世,她反倒覺得,最一勞永逸的法子是她謀劃算計,把看她礙眼,想殺死她的人通通除去。
如此一來,留在這世上的,自然都是些令她如沐春風(fēng)之人。
屆時,一團(tuán)和氣,美好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