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姑娘,不必多禮?!背删盎礈芈晳?yīng)道。
目光卻又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心底驀然生出幾分鄭重來。
榮妄斜睨了眼成景淮,這人倒是將“看人下菜碟”的功夫,修煉得爐火純青。
“不知裴五姑娘是否接了榮國公府的邀帖?”
霜序抿唇一笑,福身行禮道:“國公爺恕罪,我家姑娘方才梳妝未畢,煩請(qǐng)您稍候片刻,待姑娘收拾停當(dāng),即刻隨您過府拜見老夫人?!?/p>
榮妄:“此番本就是榮國公府臨時(shí)起意邀約貴客,失禮在我,實(shí)在慚愧?!?/p>
成景淮神色微凝,語氣中透出幾分急切:“敢問霜序姑娘,裴五姑娘可愿撥冗一見?”
霜序臉上笑意一斂,直白道:“不愿。”
姑娘既已發(fā)話不必給成景淮留顏面,她自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她隨侍姑娘身側(cè)也有些時(shí)日了,深知姑娘素來恩怨分明。觀姑娘待成景淮的態(tài)度,想來此人必是曾開罪于姑娘。
姑娘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配不上她的好臉色。
成景淮聞言,脫口而出:“那前去傳話之人,可曾將我的身份來歷,一五一十地告知裴五姑娘?”
霜序黛眉微蹙,似笑非笑地反詰:“身份來歷?”
“成小公子這話說得倒是有趣?!?/p>
“區(qū)區(qū)成家庶出三房,不過留縣縣令之子,僥幸得了個(gè)秀才功名罷了。你這般身份也值得三番五次掛在嘴邊強(qiáng)調(diào),莫不是真當(dāng)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成小公子莫非離京日久,竟忘了這永寧侯府乃是高祖皇帝親賜,永榮、元初二朝又屢加恩賞,世代列侯的體面,豈是尋常勛貴可比。至于我家姑娘……”
“我家姑娘是這一輩唯一的嫡出千金,又蒙裴駙馬慈愛悲憫,便是比之金枝玉葉也不遑多讓?!?/p>
眼見成景淮面色愈發(fā)陰沉,霜序忽而話鋒一轉(zhuǎn),聲線陡然凜冽:“成小公子盡管放心,我侯府的下人最是懂規(guī)矩,斷不敢有半分隱瞞。您既特意囑咐了,傳話之人定會(huì)一字不差地,原原本本上稟姑娘?!?/p>
“她”成景淮喉頭一哽,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她不肯見我?!?/p>
這樣的認(rèn)知像把鈍刀,一點(diǎn)點(diǎn)剮著他的心。
桑枝是在怪他吧?
可天地良心,他何嘗愿意棄她于不顧?
這一樁樁,一件件,連他自己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