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蹙眉蹙的更緊了,脫口而出:“那些朝堂上的政敵豺狼攻訐撕咬你時,可會細究你究竟存沒存那份心思?”
永寧侯聞言瞳孔驟然收縮,喉結(jié)艱澀滾動數(shù)下,終是心虛的息了聲,半句辯白也未能出口。
“父親?!迸嵘VΠ胃呗曇簟?/p>
永寧侯甕聲甕氣:“做甚?”
“還沒罵夠嗎?”
簡直倒反天罡!
裴桑枝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著永寧侯,旋即,推過去一盞早已沒了熱氣的茶:“父親,您還是先飲盞冷茶醒醒神吧。”
“等這心頭邪火散了,您那被怒氣沖散的清明神智,總能歸位了吧?!?/p>
永寧侯:他聽懂了,裴桑枝又在陰陽怪氣他。
“你有話直說。”
裴桑枝嘆了口氣,無奈閉了閉眼,再睜眼,已是一片平靜:“您把陛下的口諭當作耳旁風了嗎,還是說已經(jīng)做好準備迎尚宮局女官入侯府了?”
“父失公允,母喪慈心,兄悖人倫……”
“您恭聽陛下口諭,總要有所作為啊?!?/p>
果然,人不能動怒,動怒會讓人變蠢。
永寧侯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漲紅著臉,手指死死摳著雕花扶手,嘴硬道:“為父心里有數(shù)?!?/p>
“做事情,總得按部就班,慢慢來?!?/p>
“正因為為父看重你,這才先將你喚來,指點教導你?!?/p>
涼茶里清清楚楚的映照著永寧侯被戳中心窩子的狼狽。
裴桑枝干巴巴道:“女兒實在是太榮幸了呢?!?/p>
“敢問父親,指點完了嗎?”
“容女兒提醒一句,您還答應了榮國公和小李公公,要親手疊元寶、剪紙錢、做紙扎,去驚鶴兄長的墳頭兒燒了。”
“扎紙馬香幡、亭臺樓閣,很費功夫的。”
永寧侯胸口憋悶的更難受了,像是梗著塊燒紅的炭,呼吸吞咽間都帶著股鐵銹味,心下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潑天的富貴和迷人眼的利益,值得他時時處處做孫子!
“桑枝,我是你父親。”
裴桑枝直截了當:“父親這是在責怪女兒方才與您爭執(zhí)么?”
“有爭執(zhí)才恰恰說明,你我父女緣分未絕,否則,女兒可以像漠視母親一樣,視父親如無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