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珠駭然失色。
成府世代簪纓,詩禮傳家,怎能對她用強的?
但,周遭的仆婢不聽她的辯解,不顧她的反抗,使足了力氣,硬生生將她按倒在地,迫使她屈膝跪伏。
這一刻,裴明珠覺得她是一只毫無尊嚴的阿貓阿狗。
“請春姨娘誦讀《女誡》?!?/p>
“若有錯漏,一字一責,戒尺伺候?!?/p>
裴明珠嗤笑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半是委屈,半是恥辱。
原來,被舍棄、被刁難、被羞辱、被搓磨,是這種感覺啊。
這就是裴桑枝的報復嗎?
她不過是想牢牢攥緊自己擁有的富貴榮華,難道就罪該萬死?
若從未嘗過前呼后擁的滋味,若從未著過綾羅綢緞,或許還能做個清高模樣??杉纫咽乘柚叮趟绾胃市墓笆窒嘧?!
人之常情,她亦無法免俗。
她犯下的致命錯誤,便是低估了裴桑枝。在有機會快刀斬亂麻除去這個隱患時,卻被扭曲的優(yōu)越感蒙蔽了心智,偏要像貓戲老鼠般逗弄所謂的侯府真千金,妄圖看著裴桑枝匍匐在她腳下?lián)u尾乞憐,好滿足自己病態(tài)的虛榮。
卻不曾想,這一念之差,終將釀成大禍。
還有那裴謹澄!
一想起裴謹澄,裴明珠氣得牙癢癢。
蠢貨!
“啪!”一聲脆響,戒尺挾著風聲重重地抽在裴明珠的后背上。
裴明珠先是渾身一顫,像被突然扯動的提線木偶,僵直了身子。片刻的沉默后,又機械地張開嘴唇,一字一頓地念起了《女誡》。
除了忍,除了順從,別無他法。
不遠處的小假山旁,成尚書和成景翊并肩而立。
成景翊眸中盈滿疼惜之色,遙遙望著明珠的目光幾乎要化作水。
他咬了咬牙,明知此言會觸怒成尚書,卻仍忍不住道:“父親,明珠的規(guī)矩禮數(shù)皆是李尚儀親手所教,莫說是咱們尚書府,便是放眼整個上京城,也無人能挑出半分錯處來?!?/p>
說罷,成景翊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眼中閃過濃濃的不忍之色。
成尚書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