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總是比兒郎們待著的前院熱鬧些,女兒家吵吵笑笑也多幾分活潑氣。
方夫人的獨(dú)女,陸茵,此時正背著她娘,躲在母親這里吃魚米餅,聽著腳步聲,意識到自己此刻吃得忘我的模樣十分滑稽,忙端了盤子往里間去,倒是逗得陸夫人一笑。
再聽這腳步聲,心知是丈夫說動了大兒,一時也有些亢奮,坐直了身子,等大兒進(jìn)來。
陸曜一掀簾子,走上前來朝母親跪下請安,忙叫陸夫人身邊的艾媽媽扶了起來。
“兒近來事忙,久不來給母親請安,還請母親莫要怪罪。”
陸夫人微微笑著,這些天不來的原因么,都心知肚明,但兒都這么說了,她自然應(yīng)下,揭開不提,只道:“你初入朝堂,辦事又向來仔細(xì),是忙了些,咱們一家人不講這些虛禮,來,坐到母親身邊來?!?/p>
陸曜便在母親左手下坐下,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散落的殘?jiān)?,微微一笑:“小茵又躲來母親這吃零嘴了?!?/p>
陸夫人搖頭笑笑,只是此時不同往日,無暇與他笑談這家長里短,道:“你二娘對她嚴(yán)肅了些,她來我這兒,松口氣。”
陸曜不置可否,目光虛落在一處,只等母親接下來的話。
這個空口,陸夫人倒也自然地接了下去。
“來之前,你父親可都與你說清了吧。”
陸曜頷首,一味沉默。
見他并不排斥,陸夫人便娓娓道來:“眼下這個姑娘,著實(shí)不錯,十六七的年紀(jì),做事有章法,為人也孝心,是你方舅舅看準(zhǔn)了,才送信來的,據(jù)說是為她舅父翻案”
陳述了那姑娘的事,端了茶杯喝了口水,而后看著微微蹙眉的大兒,問:“可有何疑慮?”
陸曜神色不明,語氣稍硬:“年紀(jì)小了點(diǎn)?!?/p>
陸夫人微噎,心想,與木家姑娘比,確實(shí)小了些,不似他們青梅竹馬年紀(jì)相仿的,但十六七的年紀(jì),說起來也是不小了,正?;榕洌l又能說什么。
“好人家的姑娘,到了這個年歲也該議親了,年紀(jì)小也有年紀(jì)小的好處,將來進(jìn)了門,好教導(dǎo)?!?/p>
陸家宗婦,不是好當(dāng)?shù)?,從前有個木家,可如今,圣上親口下的旨,令陸家不可與貴族通婚,這宗婦人選就左右為難。
但有一點(diǎn),找個家世清白,為人清白的總沒錯,等進(jìn)了府,自然能調(diào)教好。
綜合下來,陸夫人倒是對方家說的這個姑娘有幾分看好,雖說比起木家差遠(yuǎn)了,這一點(diǎn)幾乎成了她的心病,但如今的情形,也容不得那樣挑剔了。
半晌,聽得他說:“人家可知陸家情況?”
陸夫人微頓,這點(diǎn)在信中倒是沒有說明,但她想,方家人做事定是圓滿周到,便說:“為你們說婚事,自然是要雙方都說清楚。”
陸曜勾唇輕笑了笑,諷意微露。
饒是陸家如今被打壓,成了一只病了的老虎,那也是老虎,眼前的困境不過是一時的,陸家也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步。
所以,這種情況下,能與之相看的女子,若說只是為了報恩,他多少覺得有些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