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有嫌疑犯嗎?!”……醉酒得昏昏沉沉的徐洳意被趙予寧扶上后座,又聽見趙予寧向司機報了個連鎖酒店的名字,忽然就酒醒了大半。
“你要住酒店?!”“那不然住你家???”趙予寧頭也不抬,從福利院離開,她上學住宿舍,上班又在國外,國內壓根沒有房產,除了酒店還能住哪。
她心里對住酒店并不在意,手下不停地搗鼓著手機,想要下載一個地圖軟件,免得在自己國家還暈頭撞向的。
“你可別說住你家,我可不去,你那一大家子,比宋家好不了多少,我嫌麻煩。
”徐洳意沉默了一會,撓撓頭,正著急呢,電石火光之間靈機一動,竄上駕駛位向代駕報了個地址。
半個小時后,趙予寧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盯著不遠處的黃瓦紅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就是你朋友的房子?”“這地段,這朝向,這采光,居然還閑置不用?”她知道徐洳意家里背景大,但也不至于輕輕松松把九位數(shù)的房產置空吧,這真是壕無人性!“不是我家的,呃……嚴格意義上,也算是我家的!”徐洳意甩著鑰匙圈,有些得意洋洋。
“再說了,你不就住一陣子嗎,你先安心住著,再幫我個忙,就當房租了。
”瞇了瞇眼,趙予寧審視眼前左顧右盼眼神飄忽的徐洳意,哼了聲,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嘿嘿,”徐洳意狗腿地接了杯直飲水,遞給趙予寧,“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的,我家那老兩口時不時就抽風,這不,不知道從哪來了個農村土包子,就憑一張發(fā)黃的信紙,就要把我嫁過去給人種地!”“我的天??!”回憶起當時知道消息五雷轟頂般的感覺,徐洳意如今還有些心有余悸,撫了撫胸口,“你不知道,我據(jù)理力爭,好說歹說,就差把我口水都說干了,才換來他們的松口,同意先兩個人相親看看,合不合適再說,可算是給我拖延了一段時間。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想,得讓對方知難而退,率先打消這個念頭。
”“于是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徐洳意想得很簡單,趙予寧膚白貌美大長腿,胸大腰細,一雙瀲滟生情的桃花眼,挺翹的鼻尖,天生上挑的嘴角,光看臉就能躋身明艷大美女的范疇,對于不知好歹撞上來的男人,肯定很有辦法。
趙予寧眉毛一挑,看著徐洳意那傻乎乎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很遺憾,她其實并不擅長應對感情。
在上大學之前,她其實是個自卑敏感的人,相貌也沒長開,丟人群里毫不顯眼,抱著書縮肩佝背地從喜歡的人面前路過,連抬頭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到最后,甚至連表白都不敢,這場潮濕暗淡的暗戀就無疾而終了。
一想到那人,趙予寧內心泛起一絲遲來的苦澀,仿佛又回到暗無天日的高中時期,刷不盡的題海里偶爾抬頭望向唯一明亮的光芒,那樣刺眼,那樣溫暖,她遲遲不敢靠近,仗著一絲福利院里的情分,悄悄喊之堰哥哥,最終也沒能跨越同學的身份。
這些年,她一直刻意遺忘,從不主動去打聽任何有關姜之堰的消息,上了什么大學,讀了什么專業(yè),在哪里工作,她一概不知。
在拜托徐洳意尋找福利院的趙阿姨后,得知福利院被推倒重建,她第一反應是遺憾,遺憾無法報答趙阿姨的照顧之恩,也遺憾……她和姜之堰交集最多的地方,就這樣失去了。
垂下眼遮住那一抹失落,趙予寧無數(shù)次慶幸自己選擇了珠寶行業(yè),見識了無與倫比的財富和權勢,獨立出國,獨立生活,一次次磨練心性和韌勁,這才換來如今的自信和游刃有余,至少,如果姜之堰再次站在她面前,她不會自卑無措。
但這并不代表,她在情感方面也是專家,趙予寧記起昨天在朋友圈點贊調侃前男友,至今還覺得有一絲尷尬,她和沈青洲算是和平分手,異國他鄉(xiāng),堅持不下去也是正常。
“親愛的,親愛的?”“你就答應我嘛,我不想去見土包子,我的靈感會枯竭的!你難道忍心嗎?求求啦!”徐洳意半天沒等到趙予寧的回復,硬生生從眼睛擠出幾滴淚水,苦哈哈地搖晃著她的手臂,卑微地祈求著。
趙予寧嘆了口氣,再三確認這地方她能住下后,終究是同意了。
了結了心事,徐洳意再也扛不住醉意和困意,找了間房間爬上床躺得四仰八叉,很快就沉沉睡去。
奇怪的是,雖然趙予寧一日一夜都沒合眼,卻毫無困意,捧著水杯走到落地窗前,靜靜地俯瞰著樓下的夜景。
月色正好,晚風習習,燈火葳蕤,行人匆匆,她如癡如醉地描摹熟悉的畫面,內心漸漸踏實。
真好,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