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快醒醒,老張家讓小錦去配陰婚!”
帶著西北口音的哭喊聲刺破耳膜。
李天元猛然睜眼,后腦勺撞上糊著報紙的土墻。
泛著發(fā)黃的《隴省日報》日期欄赫然印著“1982年12月17日”,頭條新聞“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全面推行”的字樣在眩暈中扭曲成團。
李天元拍打著脹痛的腦袋,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他記得昨晚喝了兩斤白酒。
回家后,把妻子一頓拳打腳踢,然后就斷片了。
此時,腦殼疼,渾身痛!
仿佛挨打的那個人是他一樣。
“不對,我不是死在手術臺上了嗎?怎么還能聽到妙云老婆的聲音,難道這里是閻王殿?”
李天元甩了甩眩暈的腦袋,碎片化似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女兒因車禍導致肝臟受損,他義無反顧地把自己的肝臟捐獻給女兒,可在肝臟移植手術中他不幸殞命,將生命永遠定格在冰冷的手術臺上。
而今,他竟然聽到了已故妻子的聲音。
死人怎么會有聽覺?
李天元不解,揉了揉太陽穴,疑惑地看向四周。
只見土炕上堆著發(fā)硬的棉被,補丁疊補丁的被面滲出霉斑,褪色的年畫在潮濕的土墻上蜷曲成筒,墻角歪斜的板凳缺了腿,用摞起的土磚墊著平衡,梁上懸著的竹籃空空蕩蕩,只剩下兩顆凍得皺皺巴巴的土豆。
火盆中還有未曾燃燼的柴火,濃濃的煙霧彌漫整個房子,房梁和屋頂都被濃煙熏得烏漆麻黑。
這是他記憶中老家的味道,也是這個時代特有的印記。
再往下看,炕沿邊站著一位穿著花布棉襖的女人。
女人天生麗質(zhì),皮膚白皙,哪怕臃腫的花棉襖也掩飾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段。
只是,此時的她神情畏懼,滿臉淚痕。
絕美的臉頰上還有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青蔥玉手緊緊地攥著補丁摞補丁的棉襖下擺,青紫交加的手腕從袖口露出一截。
“怎么會這樣?”
李天元心中驚呼,自己明明已經(jīng)死了,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難道……”
忽然,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臉上露出活見鬼的表情。
“我……我重生了!”
重生在八十年代的西北老家,這是一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
“天元,求求你救救小錦吧,額就這么一個妹妹,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