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病的是這個世界看它的眼光?是那些預(yù)設(shè)的“正?!保悄切┹p易貼上的“變態(tài)”標(biāo)簽?病的是我必須把這份真實的悸動,當(dāng)作見不得光的穢物,死死按在心底最深、最暗的角落,任它發(fā)酵成自我厭棄的毒藥?
戀足癖,它是種病,也可以不是,就看自己心態(tài)如何去接受——不,關(guān)鍵在于,這世界允不允許我用平常心去接受自己?或者說,我能不能在無邊的審視和預(yù)設(shè)的厭惡中,掙出一絲縫隙,讓自己喘口氣,對自己說:“原來你喜歡這個啊,沒關(guān)系?!?/p>
我渴望的,從來不是放縱,而是被看見。被理解。被平常地對待。
我有時會幻想,有個人能知道。不是知道這個癖好,而是知道這份喜歡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是心跳漏拍的吸引,是力量與線條的美感,是汗水中蒸騰的生命力,是一種笨拙卻真實的悸動。
幻想他不要皺眉、不要嘲笑,不要露出那種仿佛看見了什么穢物的眼神。
只是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好奇地點頭,然后說:“哦,原來你喜歡這個啊?!?/p>
像是在說:“你喜歡吃巧克力?”那樣自然。像是在討論今天天氣不錯,或者那部電影很好看。那么輕描淡寫,那么理所當(dāng)然。
可這簡單的自然,對我來說,卻像隔著天塹。因為現(xiàn)實不會那么簡單。現(xiàn)實是緊閉的嘴、躲閃的眼、和深埋心底、日夜啃噬的自我懷疑。
我從沒說出口,最深的枷鎖不在外面,而在里面。不是因為我怕他們不接受,是因為我早已內(nèi)化了那些目光,用它們鑄成鞭子,日夜抽打自己。我根本不接受自己。
我對這件事的熟悉,像熟悉自己的掌紋,熟悉每一次心跳伴隨的羞恥。不代表我能自在地?fù)碛兴N沂煜に姆绞?,是囚徒熟悉牢房的每一寸冰冷?/p>
可是,我也累了。
累于在每一次心跳加速時,立刻給自己套上“變態(tài)”的枷鎖。
累于在每一次不經(jīng)意的視線停留后,陷入漫長的自我鞭笞。
累于否定那個從童年起就清晰感知到這份吸引的我——那個最真實、卻也最不被允許存在的。
也許有一天,我會試著說出來。不是為了宣揚(yáng),只是為了呼吸。為了把那個蜷縮在黑暗角落的自己,拉出來,試著在光下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那不是變態(tài),那只是我。是顧隱這個人,無法分割、也無法再繼續(xù)否認(rèn)的某一部分。
只是,那雙曾點燃我欲望的腳,從沒真正為我停留,更遑論踩在我身上。但它走過時留下的那道印痕,卻早已深深刻進(jìn)我心里,成為所有隱秘渴望與無盡羞恥的源頭。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