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吉祥和張大妮都盼著兒子們早點獨當一面,這樣就能早早上船掙錢了。
可惜,他們的大兒子宋生運都十六歲了,還不敢跟船,而是做著能上大學的美夢。
這也是為什么,去年宋吉祥癱在家里,就沒人掙錢的原因。
如今宋吉祥昏迷不醒,張大妮又被押回娘家,宋生運一下子成了他們家的頂梁柱。
深夜的衛(wèi)生所病房,燈光昏暗,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宋生運渾渾噩噩地坐在床邊,看著父親蒼白的臉,腦中一片空白。
見到他這副模樣,宋來財內(nèi)心怒其不爭。
“阿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天真下去了!國家都幾年沒有高考,你一個漁民的兒子,憑什么能上大學?”
“下鄉(xiāng)?你真以為下鄉(xiāng)了就能得到上大學的名額嗎?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大隊怎么會有越來越多的知青?”
“以前我不想說你,畢竟你想上大學也算是有志氣。但現(xiàn)在,你爸都這個樣子了,你再不支棱起來,難道要看著你弟弟妹妹餓死嗎?”
聽到這里,宋生運突然有了反應。
他囁嚅著唇,聲音雖小,可在這寂靜的病房依然清晰傳入宋來財耳中。
“養(yǎng)他們是爸媽的責任,又不是我的……我為什么要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理想?”
是的,宋生運有一個偉大的理想,那就是報名下鄉(xiāng),爭取一個上大學的機會!
這個念頭死死纏繞著他,令他像是著了魔一般,每天都往外跑,打聽下鄉(xiāng)的事宜。
因此家里出事時,他都不在。
宋來財氣不打一處來:“混賬!生金生銀可都是你親弟弟??!你爸就躺在你跟前,你媽那樣的女人,以后還會不會留下來都不知道!你不去出海,不去上工,那誰來養(yǎng)家?難不成還要我這個老頭子養(yǎng)他們嗎?”
宋生運并不認為這有何不妥。
“爺,你反正身體還硬朗,又有大伯在,就當是替我爸擔起責任吧!我已經(jīng)報名了,明年開春就要下鄉(xiāng),具體會分到哪里還不清楚……可以確定的是,我下鄉(xiā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所以家里……?/p>
宋生運嘆了一口氣,“家里,只能交給你們了。好在小梅也十五歲了,她可以下地掙工分,而且小梅從小就學習潛水,也能當海女賺錢貼補家里?!?/p>
“生金生銀都不小了,只要解決了他們的學費,平時你和大伯給他們一口飯吃,基本就沒問題了?!?/p>
宋生運這些話,聽得宋來財頓覺一股血氣往腦門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