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雨不明白其中原由,只是一門心思鉆研在沐春秋從書房內(nèi)傳出的話。
他說得惆悵,大概的意思便是當年他從故鄉(xiāng)來東京城趕考,路上遇到扒手,身無分文后,還撞見山匪在盤剝一隊商號。
沐春秋也不幸被卷入其中。
山匪搶完錢財,竟欲殺人滅口。
幸好他福大命大,遇上當時從邊境奉令回京的曾少白。
當時的曾少白已經(jīng)是輔國大將軍了,卻將身下的馬匹讓給沐春秋。
可沐春秋不會騎馬,眼看就要趕不及進京參考,是曾少白親自騎馬帶他回的東京城。
等沐春秋科考結(jié)束,他就向曾府交了拜帖。
再見到曾少白時,他正在庭院的梧桐樹下?lián)v鼓一塊木頭,說是要趕在十月前給他的小徒弟做一把木劍,當做給徒弟的十歲生辰禮。
沐春秋是特意去曾府報恩的,但曾少白不需要他的效力。
可他是一身白衣呀。
本想著投靠曾少白,往日就能在偌大的東京城站穩(wěn)腳跟,誰知人家不需要。
但曾少白將那方松木牌送給了沐春秋,說是留個念想。
宋聽雨聽到這里,還沒來得及細想,池塘中的一尾錦鯉突然上竄。
她急忙放下酒杯,將錦鯉放回湖中以免它發(fā)出不必要的動靜。
可惜,還是來不及了——錦鯉騰空而出的瞬間,霍長揚手中的瓷杯已然從他手中拋出門外,正好砸開了書房的門縫,瓷杯的碎片零落在宋聽雨腰后的走廊,茶水已然飛濺于她素白的衣裳。
當真是跑不掉了。
既如此,宋聽雨只好起身與已經(jīng)矗立在書房門框處的霍長揚四目相對。
而沐春秋偏要點火,“霍郎君竟還有閑情雅致于別院藏嬌。
”他說著,端著茶盞微笑著走出,瞇著眼勾唇輕笑,“原來還是霍郎君的同窗。
”只見下一刻,沐春秋就將茶盞用力一擲,目標自然是宋聽雨的脖頸。
霍長揚當即抬手接住飛向宋聽雨的瓷杯,連茶帶盞,一同碎在他的掌心。
宋聽雨垂眸就瞄到星星點點的血跡從瓷片間悄然滴落,她有些后怕,卻強壯鎮(zhèn)定地將害怕吞咽入腹。
“先生這是要做什么?難不成你們在屋內(nèi)密謀大事后還怕奴倒打一耙?”宋聽雨反問著沐春秋,氣勢上絲毫看不出丁點畏懼和卑微,話語間卻將自己的身份巧妙地歸置于賤民階層——她在提醒他——她本是奴,更何況現(xiàn)在是逃奴。
就算聽到了什么,也沒法子再傳出去。
霍長揚嘆了口氣,轉(zhuǎn)而便將一手的瓷片強行塞還給沐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