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聲在寒風中格外清晰,陸遠站在臨時搭建的瞭望塔上,目光如炬地盯著遠處漆黑的地平線。三更天的雪越發(fā)急了,大團大團的雪花砸在火銃冰冷的鐵管上,瞬間融化成水珠。他伸手擦掉鏡片上的水霧——這是用碎玻璃片臨時磨制的簡易護目鏡,在雪夜中能減少雪盲風險。
報!清軍前鋒已過鷹嘴崖!傳令兵跌跌撞撞跑來,蓑衣上掛記冰棱。陸遠握緊腰間的火折子,低聲下令:按計劃行動!
當清軍騎兵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陸遠猛地揮動手中紅旗。西坡頓時騰起沖天火光,預先埋設的火藥桶接連爆炸,炸得積雪裹挾著碎石騰空而起。不好!有埋伏!清軍將領勒住受驚的戰(zhàn)馬,卻見東側山道突然亮起無數(shù)火把,張大柱帶領的伏兵齊聲吶喊:殺韃子!
多鐸在中軍帳內猛地掀開帳簾,看著前方混亂的場面冷笑一聲:雕蟲小技。他抬手一揮,兩隊精銳騎兵立刻繞開爆炸區(qū)域,朝著主寨門沖來。馬蹄踏碎薄冰的脆響中,陸遠卻不慌不忙地舉起望遠鏡——這是用竹筒和鏡片拼湊的簡陋觀察工具,此刻正清晰映出清軍將領的面容。
放!隨著他的命令,寨墻上數(shù)十支改良后的抬槍通時轟鳴。這些經過李鐵匠改造的火器,采用了現(xiàn)代的膛線設計,射程和精準度遠超普通火銃。前排清軍騎兵應聲落馬,后面的人卻依舊悍不畏死地沖鋒。
千鈞一發(fā)之際,陸遠突然扯開嗓子:點火!事先用桐油浸泡過的柴草沿著壕溝燃起,火舌瞬間吞沒了沖在最前的騎兵。凄厲的慘叫聲中,馬匹受驚回竄,反而沖亂了后續(xù)部隊的陣型。陸遠見狀,立即帶領預備隊從側翼殺出,手中的火銃連連擊發(fā)。
混戰(zhàn)中,陸遠瞥見多鐸的繡金大纛在火光中晃動。他心中一動,悄悄向幾個神射手示意。就在多鐸指揮部隊重整陣型時,幾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來。多鐸眼疾手快,揮刀擋下兩支,但第三支箭卻擦著他的頭盔飛過,削掉了一縷長發(fā)。
撤!多鐸面色陰沉地勒轉馬頭。他沒想到,這支看似不起眼的民團竟有如此周密的防御。隨著清軍的撤退,陸遠并未貿然追擊,而是指揮眾人迅速清理戰(zhàn)場,搶救傷員。
黎明的曙光刺破云層時,營地內一片狼藉卻難掩振奮。村民們圍著繳獲的戰(zhàn)馬和兵器歡呼,張大柱扛著一面清軍的軍旗跑來:先生!多鐸那狗東西跑了!陸遠卻沒有絲毫松懈,他望著遠處清軍退去的方向,低聲道:這只是試探,真正的大戰(zhàn)還在后面。
回到臨時搭建的指揮部,陸遠展開繳獲的清軍作戰(zhàn)圖。油燈下,他的手指停留在地圖上的一個標記——松山城。那里不僅是清軍重要的糧草中轉站,更是連接關內關外的咽喉要道。或許,我們該主動出擊了。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此時,一名士兵匆匆來報:王天成先生派人送來了糧食,還有消息說,朝廷派來的監(jiān)軍已經到了縣城。陸遠手中的筆頓了頓,朝廷的介入,究竟是助力還是掣肘?但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已已經踏上了一條沒有回頭路的征途,唯有破釜沉舟,才能為大明爭得一線生機。